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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綠得恍似生了一層青苔。
楊老彎怔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一口氣來說：&ldo;哥，你死了麼?&rdo;
&ldo;王八犢子，你咒我幹啥?&rdo;楊雨田摔下了手裡的碗，力氣太小，碗沒碎，只在楊老彎面前滾了滾。
楊老彎在楊雨田的房間裡嗅到了一股腥冷的臭氣。他又想吐，他強忍著。他盯著楊雨田那張綠臉說：&ldo;日本人殺人咧。&rdo;
楊雨田翻了翻眼皮說：&ldo;他殺他的，關我啥事。&rdo;
楊老彎順著自己的思路說下去：&ldo;我不想活了，活著還有啥勁。&rdo;
&ldo;那你就死去。&rdo;
&ldo;你弟媳，你侄子都死咧，我也要死了。&rdo;
&ldo;死了好，死了你就找爹找娘去。&rdo;
&ldo;你是死了還是活著。&rdo;
&ldo;王八犢子，你咒我，我不想死咧。&rdo;楊雨田突然娘兒們似的嚶嚶地哭了起來。
楊老彎覺得再呆下去一點意思也沒有了。他袖著手，木木呆呆地望了最後一眼楊雨田住的這間房子，他突然看到了死亡的氣息，從四面八方籠罩著這間小屋;楊老彎嗷叫一聲，從楊雨田的屋裡逃出來。他臨出門的時候，摔了一跤，這一跤摔得他很痛，半天他才爬起來，腰間被什麼東西生硬地咯了一下，他伸出手摸了一下，他摸到了那把殺豬刀。他順著殺豬刀的刀鋒摸下去，摸到了結在上面的血痂。這時，他似乎又嗅到了那縷血腥氣，他又想吐，腸胃裡已沒有什麼好吐了，他只乾嘔了兩聲。
楊老彎回到家裡，他就插上了房門，坐在地上，掏出了懷裡那把殺豬刀，他面前擺著的是那塊磨刀的條石，他把殺豬刀橫放在條石上，&ldo;嚯嚯&rdo;地磨了起來。腥紅的血水從刀上流下來，楊老彎強忍著自己的乾嘔。這次他把刀磨了很長時候，磨刀花費了他很多氣力，他渾身上下冒著虛汗，他蒼白著臉，任虛汗順著鬢角流下來。他大睜著一雙眼睛順著&r;門縫向外面張望，他看見幾雙穿皮靴的日本士兵的腳在雪地上走過去，又看見幾雙腳走過去，那一雙雙腳在雪地上發出&ldo;咔咔嚓嚓&rdo;堅硬的聲響。楊老彎望見了那一雙雙走動的腳，他艱澀地嚥了口唾液，唾液透過喉管向胃裡滑動的聲音，嚇了楊老彎一跳。他從地上爬起來，仔細端詳那把殺豬刀，刀鋒已被他磨得鋒利無比，他在刀鋒上看到了自己那張幹黃的臉。他瞅定那張臉問：&ldo;你是誰?操你媽，活著還有啥意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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