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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旺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春光又用三輪摩托車載著他去縣醫院看了病,拿了一千多塊錢的藥。按照農村的規矩,這些錢是須兄弟仨平攤的,然而,兄弟們肩膀頭一般高、春光是無權找他倆攤份子錢的。他把藥條子給了二大。二大去找了他倆。春潮說沒錢;春暉說得給他媳子商量。春光想:單藥費這一件事就恁麻煩,以後為老人和他倆共錢的事多著呢,不知會麻煩到啥程度呢,乾脆自己養活、照顧、殯葬一個老人,那樣就少了麻煩事,也不跟誰扯皮、生氣嘞!他把這一想法給大和娘說了。二老都同意這樣做。老兩口都想著春光兩口子心眼好,都想讓春光管自己!但柳俊見老頭子病成這樣了,會走在自己前面的,得讓他享幾天福,便含著淚說:“就讓小光管你吧!”根旺知她的心,含淚點點頭!春光回家給雪梅說了情況!雪梅雖覺得自家管一個吃虧,但和他倆家生氣生夠了,也就同意了。春光又給九爺說了自己的想法和大、孃的意見。九爺說:“這事得經關中的商量決定!”於是,在一天喝罷湯,九爺、二大、三個舅舅、春光弟兄仨便在春光家商量了此事。春潮、春暉見佔便宜,就都同意了。其他人也都同意了。春光就承擔了給大看病的一千多塊錢藥費。
從此,春光每天早上、中午、晚上都要去到二老的小屋裡,坐在大的床沿上,陪大說話,給大捶捶背、擦擦嘴。痰有時在大的喉嚨裡咳不出來,春光就用手把痰掏出來!大想吃麵蘋果,春光不嫌貴,給大買來一大兜,怕大吃涼的傷胃,用開水燙兩個蘋果,揭了皮,讓大吃一個,讓娘吃一個。大有時拉屎困難,春光就把大扶到夾道里,用小棍慢慢給大掏出來屎!
根旺的病情更加嚴重了,到後來已經憋得幾乎出不來氣了,出氣也是“噝兒噝兒”響很遠!他整天勾著頭,閉著眼睛,蜷縮著身體,把脖子鼓個大泡,痛苦萬分!春光讓大去住院。大知自己得的是不治之症,到醫院也是白花錢,死活不願意去。春光只得讓雪梅白天來照顧大,在大想解手時,便去板材廠喊來春光招呼著!春光在大的床旁邊打個地鋪,在夜裡睡在地鋪上,好伺候大喝茶、解手。孃家人天天來探望!春潮隔三差五來會兒;春暉每天晚上都來看大。他怕大哥睡不好,幾次讓大哥回家睡安穩覺。春光都謝絕了!
根旺病到有時昏迷、有時清醒了。按照農村的習俗,春光從二大家掐來麥稈,在當門打個地鋪,和二大一起把大抬到地鋪上躺著,白天黑夜守候著大。
這天,春光在家吃罷午飯,又去大住的屋,一進門,愣住了。他看見大坐在地鋪上,娘坐在大身邊。大攥著孃的手;娘攥著大的手。都勾著頭,閉著眼睛,面色凝重、默默無言。春光知大和娘都是思想極封建的人;平時,他們別說攥手嘞,就是連名字都不叫。他們嫌叫名字害賴、認為那是羞恥,遇到事,一個喊“噯”,一個喊“小光他大”。然而,今天,他們卻做出了比叫名字還“害賴”、還“羞恥”的事!他們居然攥手了、而且還當著兒子的面——他們是聽到了兒子的腳步聲的、是知道兒子就在面前站的——把手攥得那麼緊!看起來,大已經知道他將要走到生命的盡頭了,娘也知道自己將要和老伴訣別了!在生離死別面前,他們覺得沒有什麼可害賴的了、一切都不是羞恥了,所以他們才把兩隻老手緊緊地攥在一起不願鬆開的!他們在回憶著幾十年共同走過來的風雨路:大和許多男人一樣,在娘面前是說一不二的!大有時還會打罵娘!娘呢,大字不識一個,甚至連錢是幾塊幾毛都不認識。她對大是言聽計從的!只要聽到大的嘴“嘣”一聲,她就會立馬或止或做的!此時,他們覺得過去的一切、甚至是打和罵都是珍貴的,因為那將一去不復返了!他們多麼想再打罵下去呀!他們多麼希望把有事這個“噯”一聲、那個喊一聲“小光他大”的歲月繼續下去呀!然而,他們知道那些將是不可能的了!對幾十年相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