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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沒有推開他,也沒有反駁,亦如之前答應被他帶走,亦如多年前,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再沉默了。他給予了太宰治一聲來自於血肉被貫穿的回應。
太宰治只聽見了類似於拔刀出鞘的聲音,然後便突然覺得從胸前傳來了雷閃電擊般的刺痛感,而就在上一秒,他還在因為芥川龍之介貼於自己的胸懷之中感到滿是甜蜜,僅僅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甜蜜就翻然改變成痛苦了。
他鬆開了芥川龍之介,不敢置信地低頭看向這一把從後貫穿了自己身體的刀。
他自然是不認識這把刀的,但芥川龍之介卻對這把刀無比熟悉,對於芥川龍之介來說,這是讓福地櫻痴得以劈開牢獄救他而出的刀,是陪伴他爬過了黑暗隧道的刀,是同他一起感知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死訊的刀,是在必要之時毫不猶豫地勇敢拔起的刀。
「為什麼?芥川,為什麼要這樣做……」血不可控制地自胸口處漫延,「你知道我怕痛的……你知道我怕,你知道的不是嗎!」
他想向芥川龍之介要一個答案,但是很明顯他的速度在死亡之下,芥川龍之介在被他鬆開的那一瞬間便已經頹然倒於床上,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回到了那些死去的同志們那裡,回到了大地母親懷抱裡去了。
他捂著傷口,踉蹌著走到了家門前,開啟了門。外面的光線瞬間便照進來了。陽光之外的昏沉顏色頃刻間便被病態白式的晝輝洗噬一盡,唯見刺眼的反光與模糊的雲線在天地之間滋生往返晃出一圈又一圈深淺不同的亮白。太宰治搖搖晃晃地走向門外,希望可以跨越過和血流速度一致的生命流逝的速度,哪怕只是越過僅僅一秒他都能夠接受,在期間,所有的對過去的留戀與對失敗的不甘全部靜靜泯滅了,餘下的只有壽命被迅速瀝乾吸盡的過程中產生的冷靜,以及過程結束的那一秒間突然湧上來的心酸寂寞。
在這片冷靜與寂寞之中,他突然想起了在十八歲那年牽著芥川龍之介的手一同回家的那個下午。那個時候,他還從來沒想過要殺了芥川銀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從未想過要讓芥川龍之介走。
他想起了當初帶芥川回家時說過的要保護好芥川的誓言,想起了兩人吵架時芥川滴落的委屈的眼淚。他還沒有來得及道歉,還沒有來得及賠償那次芥川的委屈。現在他永遠也不會有機會了。
於是,太宰治在生命力徹底灰飛凐滅之前,在死亡的潮黑徹底吞沒自己之前,突然放聲痛苦了起來,並且再也走不動了,倒在了血泊之中,毫不在乎以這副狼狽又無助的模樣告別人世,儼然如一個做錯了事之後來不及悔改所以流眼淚的小孩:「黑眼睛,我的小黑眼睛……我走不動了,背揹我……」
當日,太宰治的屍體被發現於街道上,沿著血跡及其他死者身上可查的線索,刑警一路找到了躺在床上並且病死於此的芥川龍之介,雖然找到的時候已經是冰冷的屍體了,與他們最初想抓活口的目標相差甚遠,但也能算做抓捕完成。
如果帶回去的是活人,估計大多數人都會贊成對芥川龍之介實施公開極刑,畢竟異能力的法律條文並不在適用於普通國民的刑法書裡,而是在個人話語權過重導致權力失衡的司法省裡,只要他們贊同,那麼無論公開懲罰在二十一世紀聽起來多麼不人性,也能堂堂正正地獲準通行。
只不過現在情況略有複雜,帶回來的不是芥川龍之介這個活人,而是屍體,無論對他做什麼都得不到除顏色不健康的血肉以外的東西,這就會使得原本贊同公開極刑的有些人會產生動搖。
商討了好幾天後,這些昔日滿口和平反戰仁義善良的反戰黨決定還是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解決,看投票後的票數情況來安排屍體,若是贊同已經死了就勿追究的人數更多,就把芥川龍之介的屍體送回他的家鄉埋了,即那個又窮又亂的貧民窟,若是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