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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報上好評如潮,白文、霜葉、司馬斌、董樂山、童開、無忌、左採、金長風等都紛紛撰文作評,各抒己見。
沙岑評價:“導演對於劇的處理,位置的安排,表現得非常風趣,小動作尤佳。至於音樂,毫無成績可言,音樂的目的,是強調劇情,使劇情上不容易表達處,借音樂之力可以表達出來。裝置和燈光都很佳,裝置的四景,都有很好的成績。”
應賁則說:“從小說裡我們對白家有一個破落卻仍不失大家風範的印象。而現成的裝置卻只能顯出中人之家。”
左採也說:“至於舞臺裝置,第一幕與第四幕都很好,尤其第四幕確已夠得上是一個‘洋派’家庭的住宅,色彩也非常優美。第二幕是柳原給流蘇開的旅館房間,卻不夠華麗,是應該再考究一些的,至少衣櫥是要的,也用得著。至於燈光和音樂的配曲,則沒有太大的毛病。”
漢學名家柳存仁(柳雨生)的看法則是:“以香港為背景的幾幕幾場,我就覺得都微有缺憾。到過淺水灣、淺水灣飯店、香港以及看過原著的人,都想象那飯店並不是這個樣子。即以傢俱裝潢來說,也缺乏一種寬厚的瑰麗之感。”他是蒙張愛玲贈了十七號夜場戲票的,可是急於先睹為快,十六日夜就迫不及待地自己掏腰包買票入場了。
然而這所有的人,包括張愛玲自己,對於羅蘭的演技卻是一致好評的。讓今天的我實在好奇得心癢難搔,巴不得可以親眼看一下羅蘭是怎樣再現那白流蘇的清冷與伶俐的。
在當時上海劇本奇缺,話劇不景氣的前提下,《傾城之戀》竟然連演八十場,場場爆滿,不可不謂是一個“傳奇”!然而這一幕,卻未能以文字的形式留在中國話劇近代史上。
第十章 一紅傾城(11)
眾多評論文章中最特別的,是冷漠淡然的張茂淵也一改不聞不問、各不相關的態度,署名“張愛姑”,湊熱鬧地以流蘇和柳原的口吻寫了一篇文章,這大概也是最讓愛玲高興的事了——
“流蘇的話:人人都以為這《傾城之戀》說的就是我。所有的親戚朋友們看見了我都帶著會心的微笑,好象到了在這裡源源本本發現了我的秘密。其實剛巧那時候在香港結婚的,我想也不止我一個人。而且我們結婚就是結婚了,哪兒有小說裡那些羅羅嗦嗦,不清不楚的事情?根本兩個人背地裡說的話,第三個人怎麼會曉得?而且認識我的人應該知道,我哪裡有流蘇那樣的口才?她那些俏皮話我哪裡說得上來?
柳原的話:我太太看了《傾城之戀》,非常生氣,因為人家都說是描寫她,她也就說是描寫她。我說何苦呢,自找著生氣,怎麼見得就是編排你?我向來是不看小說的,後來也把《傾城之戀》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不相干——怎麼會是我們呢?——就算是吧,不也很羅曼蒂克,很好的麼?反正沒有關係。隨便吧!”
張愛玲在劇院裡感受到了空前的熱烈與成功,然而回到家,卻仍是孤清的。
大寒天氣,屋子冷如冰窖,她第一次穿上皮襖,獨自坐在火盆邊,仍然覺得冷,冷得瑟瑟縮縮,偶爾碰到鼻尖,冰冰涼,像只流浪的小狗。擁有萬千觀眾的掌聲又如何?滾滾紅塵,茫茫人海,她仍是孤獨一個人。
火盆裡的炭一點點燃盡了,黯淡下去——“每到紅時便成灰”,像不像她自己?
“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這不可理喻的世界裡,誰知道什麼是因,什麼是果?誰知道呢,也許就因為要成全她,一個大都市傾覆了。成千上萬的人死去,成千上萬的人痛苦著,跟著是驚天動地的大改革……傳奇裡的傾國傾城的人大抵如此。”
“到處都是傳奇,可不見得有這麼圓滿的收場。胡琴咿咿呀呀拉著,在萬盞燈火的夜晚,拉過來又拉過去,說不盡的蒼涼的故事——不問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