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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禮而如刀劈斧啄過般的清冷堅毅。長眉入鬢，鳳眼飛揚，眼前的他依然俊美，帶著陽剛之氣，透著疏狂之態，奇偉如天神。
我望著他，想起戰場上他無數次的一馬當先、衝鋒陷陣，想起半年前他受傷染病後的生命垂危，一時出了神……
&ldo;無顏，接旨吧。&rdo;無蘇的聲音輕輕迴蕩在頭頂上方，他的嗓音，一如往昔的清涼如水，讓人聽不出任何情感。
無顏舉手接過，恭敬謝恩。
我與他叩首三遍後，方舒了口氣，起身站直。
無蘇望望他，再轉眸望望我，眯眼輕笑，手指拍上無顏的盔甲，道：&ldo;二弟，辛苦了。還有夷光……&rdo;
&ldo;大哥。恭喜你。&rdo;我攏指握住腰側的佩劍，嘻嘻一笑，道出一句看似沒來由的話。
無蘇果然一愣，不明所以：&ldo;孤有何可恭喜的？&rdo;
我抿唇微笑，湊近他，耳語：&ldo;聽說夷光多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侄兒，不知是也不是？&rdo;
無蘇淡淡一笑，點點頭，神情間頗有自得與欣慰。
&ldo;回宮吧，父王與諸臣正等著你們慶功開宴呢。&rdo;他一手攬住一個，挽著我和二哥緩緩走下金戟臺。
我抬眸瞥了眼不遠處的朱牆碧瓦，那嚴嚴重重的宮門，那飛簷連甍的宮闕，看得我胸口一悶。
終於，我還是回來了。
疏月殿外，爰姑領著眾人靜靜候在那邊。
我的身影出現在他們視線內時，原本還嘰喳鬧騰的人群倏地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望著我，眸光發亮，臉上猶是入夢般的迷糊不醒。
&ldo;公主？&rdo;不知是誰輕聲呢喃了一聲，一言雖低，卻喚醒了呆立的眾人。
&ldo;公主……&rdo;他們團團圍了上來，如從未相識般將我上上下下打量個徹底。
我揉眉笑了笑，伸手將頭頂的鳳盔摘下抱在懷中，錦帶掉落，長發披散飛揚，再一次，我感覺到女兒身時心底的柔軟。
爰姑站在殿門旁，靜默不動。
她的身子不著痕跡地在搖晃，好似站不穩的顫微。
我含笑走上前，拈指夾起一縷長發，皺眉苦惱：&ldo;怎麼辦，爰姑，今後又要麻煩你天天給我攏髻了呢。&rdo;
豈料我話音剛落，她竟輕聲嗚咽起來，淚水滴落不斷。
我慌忙將懷中鳳盔交給旁人，伸臂抱住她，手指揉撫著她的背，像從前她安慰我般來勸慰她。
&ldo;爰姑，夷光回來了啊。哭了作甚麼？&rdo;
潸然中，聽到她忍淚吸氣的聲音。爰姑站直了身，雙手握住我的上臂，因流淚而泛紅的眸子望著我，帶著我已久違的慈愛。
&ldo;老奴這是……喜極了。公主勿怪。&rdo;她柔聲解釋著，眼角淚光猶閃，這讓她那張看起來並不顯蒼老的美麗容顏愈發顯得嬌柔動人。
世間寵我的人很多，敬我的人更多，然而真心憐我惜我的，唯有爰姑一人。
孩提時，我依在她的懷中長大；長大後，我賴著她的溫暖不捨。生母已逝，十八年來，是她給予我人間最難忘的母愛。
&ldo;爰姑。夷光再不會離開你了。&rdo;我開口，說得信誓旦旦。
爰姑怔了怔，隨即淚又倏倏而落……
我好笑嘆氣，伸指拭去她滿面的濕潤。
沐浴後，我換了拽地長裙斜靠在窗旁軟塌上。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