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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和妖嬈飛挑之外都沒什麼變化的狐狸眼頓時睜得老大。
然緊接著,妖便擺了擺手,說:“算了,不用說了。”殺手不能透露僱主的訊息,妖也去為難桑。
桑沉默了一下,說:“不清楚僱主的身份。”
妖點了點頭。也是,敢僱殺手刺殺朝廷要員的人怎會如此不謹慎地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桑不傻,他何至於接這種生意?
桑笑了笑,沒有回答妖的問題。他說:“妖,你其實是個好人。”
“哈?”妖對桑這毫無頭緒的話很是難以理解,卻嘴比腦快地冒了句“我若是個好人,還會收留一個殺手?”
桑沒有看他,只是低垂著眼簾淺笑——桑雖千杯不醉,但只要喝了酒便會褪去一身冷冽氣息,或憂傷,或淺笑。
妖思量著桑方才的話跟自己的問題之間的聯絡,一雙娥眉頓時蹙了起來。
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測,妖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問,便聽得桑說:“天下欲死我,惟妖留我。妖,你可是為了我敢與天下為敵?”
“呸!”妖相當乾脆地啐了一聲,“誰管你!”
桑笑著,說:“若是有朝一日,妖為天下所不容了,我也會與你一起,敵這天下。”
“呸呸呸!”妖抬腳照著桑就踹了過去,“咒我吶!我就算不喜歡這天下也才不要陪著你落魄!”
桑輕巧地躲開,臉上仍舊是一片淡如薄霧的朦朧淺笑。
夜長露重霜瓦寒,深宮多少燈未眠。
香龕灰冷,燭火搖曳,蘸了墨的紫毫停滯已久,生宣上一點扎眼的墨已緩緩洇開,墨滴在半字也無的紙上彷彿一朵在久遠的歲月中已經蒙了塵的血濺而成的桃花。
一聲顫巍巍的嘆息在死寂的深宮裡微瀾般漾去,一室寒涼越發岑寂。
紫毫在秋蟾桐葉玉洗中暈開一片墨色,染了一洗清水。杜若將筆掛回筆架,轉身,坐到了梳妝檯前。
銅鏡昏黃,照容顏憔蒼。
掃粉,畫黛,描眼,點朱,淡塗胭脂。
女子紅顏,容冠天下,不得君心,花容奈何?
鏡中女子唇角微彎,卻是一行淚,洗了鉛華,墜入胭脂,溼了一片紅香。
遙想當初,青梅竹馬,他許她一諾,她便暗付了他芳心一顆,時隔多年,他予她片言,她便毅然入了這深宮,任紅顏寂寞,獨自凋零。
曾經攜手同遊,她跟在百里明月和那人身後,喚著“哥哥”的那些時日早已在過往中塵封了。流光拋人,昔年往事不堪重提。
她也好,那個人也好,甚至連同百里明月,他們,都已經回不去了。
風乍亂,滅了燭火,凝了紅淚,黑夜湮滅一切。
12
12、年少事,輕狂總幾許(一) 。。。
太師椅上的女人身著一襲桃粉暗花細絲褶緞裙,一隻赤金縲絲嵌寶鐲子套在圓潤的手腕上,她的指甲上的塗著鮮紅的丹寇,像是那鋒利的指甲才從誰的身體裡拔出來,尚沾著淋淋漓漓的鮮血一般。
她端起了旁邊桌子上的茶盞,右手食指和拇指捏著茶碗蓋,輕輕地攏著,高高翹起的蘭花指彷彿是生怕碰到茶碗上給燙傷一般。女人輕輕地呷了一口,杜若懷疑她其實只是吸了一點兒茶水上飄著的水汽,根本就沒有喝到任何茶水。
女人放下茶碗,又繼續說了起來。
那是一種濃妝豔抹的聲音,充滿了濃郁的脂粉氣,金光閃閃,珠光寶氣,滑稽地炫耀著它的淺薄,繁冗而毫無美感。杜若聽得很無趣。
後宮三千,圍著一個男人團團轉,除了這些無聊的事,還能做什麼呢?
杜若抬起頭,看見門外庭中掛著的鳥籠。一隻畫眉在籠中上上下下地跳躍著,彷彿永不知疲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