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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王翰章就沒有孫副司令那樣有涵養，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說：&ldo;劉團長，你還有臉來呀？&rdo;

劉成高硬著頭皮說：&ldo;人非聖賢，熟能無過。&rdo;

王翰章勃然大怒：&ldo;你他媽也是人？&rdo;

孫長勝說：&ldo;你瞅你當時那個無賴樣，我真想斃了你。&rdo;

劉成高說：&ldo;小弟鬼迷心竅，一時糊塗，對不起王大哥，對不起孫大哥，事已出了，兩位大哥想殺想剮隨便吧。&rdo;

王翰章說：&ldo;你也太喪良心了，人家金連長是護送孫副司令的，你也好意思扣人的馬，你缺德不缺德，你懂不懂忠義倆字是咋寫的。你把自己的人丟沒了，把東北講武堂的人都丟光了。&rdo;

劉成高說：&ldo;咳！那馬太好了，我就動了心。&rdo;

孫長勝說：&ldo;我這還有幾匹好馬，你也敢扣嗎？&rdo;

劉成高說：&ldo;看你說的，我敢嗎？&rdo;

孫長勝說：&ldo;我當時有傷在身，是走麥城的時候，你是太欺負人了！&rdo;

王翰章說：&ldo;有能耐上日本人那搶去呀！日本人你不敢惹，欺負自己同胞你來能耐了，什麼東西！&rdo;

劉成高說：&ldo;我當時想反正是共產黨的馬，到嘴邊上的肉還能不吃。共產黨是咱的敵人，就是搶他的又能咋的。&rdo;

孫副司令：&ldo;共產黨也是抗日的，你小子是不是讓日本人收買了。&rdo;

劉成高馬上有些吃不住勁了，反駁道：&ldo;你說我啥都行，罵我啥都行，你不能說我讓日本人收買了。我要是想投日本人在哈爾濱就投了，何必等到今天。在哈爾濱我要不告訴你們白團長叛變了，你們就被包圍了，還有今天嗎？&rdo;

劉成高一口氣說了半天，王翰章和孫長勝沒吱聲，他們也覺得剛才那句話說重了。劉成高只知道難受，但說不出心裡是啥滋味。小時候爹媽罵過，當兵時讓長官罵過，但都沒有今天這樣苦澀和懊喪。他邊聽著他倆的訓斥邊想，我啥也不說，今天就是三孫子。我這三孫子今天就當到底了，不管他們說啥我都聽著。我認了，隨他們的便，但沒成想他們說我投日本人。這我不能幹，大丈夫可殺，不可辱，狗屎盆子我不能頂，所以壯著膽子反駁了幾句。

劉成高接著說：&ldo;高營長先看好那兩匹馬的，想整過來，老磨幾我，我就答應了。我真糊塗，腸子都悔青了。&rdo;

孫副司令厲聲問：&ldo;高營長呢，那個狗東西怎麼沒一塊來？&rdo;

不提高營長便罷，一說高營長劉成高再也忍不住了，蹲在地上，抱著腦袋哇哇地大哭起來。他窩囊，他悔恨，他慚愧，他委屈，幾種又苦又澀的情感都趕一塊了，造成了他悲痛欲絕。

&ldo;高……高……營長……他……他陣亡了，還……還……沒咽氣就被割……割下了腦袋，掛……掛在方正的電……電線桿上……一下子我就……就死了九十多……多人，日本人太……太他媽狠了，此仇不報我……我不是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