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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想起來了,先有人給你打了個電話,我忘了告訴你。你那個陸叔叔是吧?」
夏鬱青沒有過多解釋,「嗯。我走啦,明天見。」
「明天見!」
從宿舍走到學校大門口,要十分鐘時間。
到的時候,對面路上一輛車亮著雙閃燈。
窗戶落下,駕駛座的人沖她招了一下手,她等人行橫道變綠燈,飛快跑過去。
拉開車門,夏鬱青微笑打聲招呼,「陸叔叔晚上好。」
陸西陵瞥她一眼,覺得奇怪。
今天這笑容和語氣明顯電量不足。
「怎麼了?」陸西陵問。
夏鬱青反常地沉默。
陸西陵說:「你上車。這兒不能久停。」
夏鬱青默默地上了車。
啟動車子之後,陸西陵看著她,又問一句,「遇到什麼事了。」
「……好多。」夏鬱青背脊往後靠去,也不像平日坐得那麼直了,「好多煩心事。」
「說來聽聽。」
第9章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夏鬱青不習慣訴苦。
而且,陸西陵也不是適合訴苦的物件,她太怕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手指握緊了一下,現在才察覺到自己指尖冰涼,或許因為晚上颳大風,她一路逆風跑過來。
夏鬱青絕非神經大條的人,只是現實不允許她情緒細膩——
從她記事起,生活似乎就是個從深井裡不斷向上爬的過程。
那時候做數學題,井深二十米,爬兩米退一米,問多久能爬到井口,這題就是她生活的真實寫照。
進多退少,哪怕慢一些,總有爬出井口看月光的希望。
可假如進少退多,或者原地踏步,她就將和那些牽著鼻涕小孩,年紀輕輕卻已生命枯槁的姐姐們一樣。
一生困死在井底。
自怨自艾、顧影自憐、自卑、敏感、患得患失、草木皆兵……
所有這一切,都會拖慢她的腳步。
或許可以說,將自己變作一株向日葵,永遠朝向太陽,是她的選擇,是她不得已而為之的生存策略。
夏鬱青盯著映在車窗玻璃上的,影影綽綽的自己的面容。
太陽落山後,向日葵也會低頭。
陸西陵往旁邊瞥了一眼。
夏鬱青腦袋低垂,異常沉默,像是不打算再作聲。
叫他一直追問旁人心事,他沒這個多餘耐心。
於是,車開到前方路口以後,陸西陵打算掉頭,「送你回校門口。」
夏鬱青忙說:「我今天晚上可以去清湄苑那邊借宿一晚嗎?」
陸西陵原準備去打左轉燈的手落下來,放棄併入左轉掉頭車道。
清湄苑不過三公里,十多分鐘便到了。
車從小區大門口駛入,開到那一棟的柵欄門外。
陸西陵說:「圍巾在後座。自己拿。」
夏鬱青點頭,抱著自己的書包下了車。
她往後走了兩步,開啟後座車門。
陸西陵往後視鏡裡瞥一眼,提醒:「陸笙叫你試試喜不喜歡。」
座位上一隻紙袋,夏鬱青將其拿了下來。
那圍巾柔軟,像是觸到了一片雲,她拿出來繞著脖子纏了兩圈,兩手捧觸。
好溫暖。
溫暖得不真實。
一時風大,那半敞的車門,直接被颳得摔上了,發出巨大「嗙」的一聲。
夏鬱青嚇了一跳。
陸西陵回頭,透過車窗看去。
夏鬱青整個人愣在那裡,有些失魂落魄。
陸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