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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食物,沒有水源,沒有求救裝置,身下是搖搖欲墜的屋頂和茫然無際的汪洋。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救援,這個未知的希望。
諷刺的是,夜晚的星空依舊是那麼璀璨。自然的浩瀚之美和摧毀之惡是那麼截然相反又完美交融。
金嵐靠在對方肩上,小聲地問:「你有聽到直升機的聲音嗎?」
季行硯仔細地辨別了一陣,搖了搖頭:「那應該只是風聲。」
金嵐嘆了口氣,打了個噴嚏,對方隨即把他摟得更緊了些。
「我還不是很想死,」他說,「雖然我經常覺得活著沒意思,但真要我去死,好像又有點捨不得。我才22歲,還有好多事沒做。」
「別那麼悲觀,」季行硯說,「現在才過了幾個小時,就算是直升機也沒那麼快。救援肯定會來的,我們耐心等著就好了。」
金嵐閉上眼睛,聲音帶著點睏倦:「22歲之後的人生到底是什麼樣的,我好想知道。」
「我可以告訴你,」季行硯說,「我已經活過了十年了。」
「你的22歲和我的22歲是一個等級嗎?」金嵐說,「就算你的生命現在就結束了,你也不會有什麼遺憾的。」
這話聽著像是詛咒,但季行硯知道對方的本意是稱讚。他想了想,說:「那要是救援遲遲不來,我們快要餓死的話,你就把我吃了吧。」
金嵐瞪著他:「別說那麼恐怖的話。」
「你不是還有大好未來嗎?」季行硯說,「而我的人生已經沒有遺憾了。」
「我只是隨便說說的,」金嵐昏昏沉沉地說,「要是吃了你,我不得做一輩子噩夢。」
季行硯皺起了眉頭,想無理取鬧地問問憑什麼是噩夢。但懷裡的人已經閉上了眼睛,呼吸也變淺了,睡夢中還一個勁地往他身上貼,好像冬眠的小動物拼命靠近熱源。他伸手在對方額頭上貼了貼,感受到不同尋常的熱度。
他檢視了一下,發現對方手臂上被劃出一道不淺的傷口,應該是在水流中漂浮的時候被飛速劃過的物件割傷了。在充滿細菌的海水中泡了這麼久,不發炎才是怪事。但即使知道熱度的來源,季行硯也無計可施。他既沒有消炎藥和抗生素,也沒有冰袋和溫毛巾。家財萬貫和顯赫身世都是無用的,除了一直抱著他,他什麼都做不了。
季行硯平生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他似乎應該放任懷裡的人休息,但長久的沉默又讓他感到害怕。昏暗的夜色裡,近處遠處時不時有哭喊聲和求救聲響起,還夾雜著各種語言的咒罵與祈禱。只有這方狹窄的屋頂上一片死寂,好像蒼茫天地中與世隔絕的一塊小小真空。
隨著氣溫一點一點下降,懷裡的人逐漸燒得神志不清,嘴唇毫無意義地張開又閉合。季行硯俯下耳朵湊近他,隱約能從微弱的氣流中分辨出語句的含義。
他在叫媽媽。
生病會使人變得幼齒,金嵐此刻已經忘了鄧南枝早就身患重病,自顧不暇,沒有心力去照顧自己的兒子。他只知道母親是世界上最愛他的人,是他在任何情況下都可以索求安慰、獲取溫暖的人。
季行硯嘆了口氣,把臉頰貼在對方滾燙的額頭上,輕聲說:「以後還是向能幫你的人求助吧。」
他看著對方時夢時醒,時好時壞。每一次溫度的上升都讓他心急如焚,又因為無能為力而陷入深深的絕望。他知道高燒超過一定時間就會對大腦產生不可逆的影響,在這樣孤立無援的境地裡,他突然理解了那些把希望交付於神明的信徒。他一直是個毫無信仰的人,但此刻他在心裡向所有不知名的神佛禱告,請他們讓懷裡的少年活下去。
也許是神佛有靈,也許是金嵐畢竟年輕,天色將曉時高熱稍稍退了一些,神智也逐漸回籠了。季行硯看到懷裡的人微微張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