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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百姓驚呼懼然,有的人急急去捂身邊孩童的眼睛,原本只是為了看皇家儀仗,現在倒是後悔帶了孩童。
裴徊光從小太監手中拿過那柄染了穢物的摺扇,慢條斯理地將扇子合上。他略欠身,湊近奄奄一息的銳王,用合起的摺扇拍了拍銳王的臉,壓低聲音:“咱家不殺齊家人,你還不配讓咱家破例。”
鳳輿裡,沈茴顫顫放下垂簾,收回視線。她聽見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的。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與毫無半分善念的邪魔做交易,可如今親眼見了這樣的場景,她心裡難免惶惶的。
阿夏有些擔憂地望著沈茴,欲言又止。
太后驚怒,在車上氣得昏厥過去。她艱難轉醒,催車隊快些,再快些。她要回宮去找皇帝給裴徊光降罪!死罪!
然而車隊傍晚時分回到宮中後,太后還沒見到皇帝,皇帝先一步急急召見裴徊光。
裴徊光剛邁進元龍殿,皇帝推開懷裡的麗妃,趕忙起身,幾乎是跑到裴徊光面前,問:“銳王的血肉骨粉夠不夠研藥?哎,按理說,錦王和朕一母同胞,用他的血肉骨粉更合適。可是錦王很是謹慎,母后也幫著他。很難像銳王這樣隨便編個藉口殺了……”
裴徊光冷眼看著。
他不過割了銳王的舌頭,就將那尊貴的王爺氣辱成那般。銳王倒是不知道他的親皇兄可是絞盡腦汁想了三天才想到怎麼給他編個殺頭的罪名,要抽乾他的血、磨碎他的骨,來研那長生不老的藥。
當然了,長生藥是他在研,“同宗血肉骨粉”亦是他說的。
他不殺齊家人,只是將“利”擺出來,讓齊家人自己選。
親眼看著齊家人如何自相殘殺,可真是讓他痛快。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不是嗎?
他永遠都忘不了他雙手握著匕首刺進兄長的胸膛。那年他還不到四歲,哪有那樣的力氣?是兄長握緊他的手逼他。
兄長的熱血,不止兄長的熱血,燙傷了他的手,從此他的雙手再也不會有溫度。
“小珖,活下去。”
是啊,他活下來了。從皚皚白骨裡爬起來,從此擔起了萬人的血債。
不死不休,死亦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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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茴回到永鳳宮第一件事兒,就是換上宮婢為她烘烤的暖熱衣服,然後湊到火旁取暖。
她真的好懷念江南。
“那些侍衛一直在外面值守挨凍。沉月,你交代下去,給那些侍衛添添冬衣。住處的炭火也都供足了。”
沉月立刻去辦。
永鳳宮的侍衛換了人,正是那一日宮宴上,最先聽了沈茴的命令衝過去的幾個人。沈茴親自將人調了過來。這幾個侍衛日後造化暫且不知,如今的待遇足以羨煞旁的侍衛了。不少侍衛都有些後悔當日沒有聽沈茴的令。
不僅是侍衛,在永鳳宮當差的待遇都不算差。沈茴一向心善寬厚,又極大方。
沈茴只是交代了這樣一句,便不再說話,安靜地坐在那兒烤火。
阿夏悄聲收拾好妝臺,問:“娘娘,要沐洗歇下嗎?”
沈茴慢慢回過神來,望向阿夏:“阿夏,你可跟我說說你和王來的事情嗎?”
她又緊接著接了一句:“若你不想說,就當我沒有問過。”
語氣真切,神色真誠。
阿夏先是一愣,然後不由自主眼睛裡就帶了笑:“沒什麼不能說的。旁人或覺得不堪,可奴婢是真的喜歡他,這輩子都會跟著他。”
她的眼睛裡盛著光,那是隻有想到心上人才會有的光。
可阿夏還沒來得及說,永鳳宮就來了陌生的臉孔。
傳話的老太監細著嗓子稟話:“太后遺了東西,請娘娘過去問問話,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