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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幾步樓梯,惠子幾乎是爬上去的,看了著實叫人心酸。
「作孽啊!」陳母心裡難過,就這麼含糊其辭地感嘆了一句,不知是在可憐自己還是惠子。
惠子進了房間,鞋子都沒脫,便上了床,用被子裹著,放聲痛哭。哭到什麼時候呢?不知道,反正後來就沒有時間了,所有的時間她不是在哭就是昏迷,昏迷醒了,繼續哭,哭累了,又昏過去。
下午五點多鐘,家燕放學回來曾上樓去看過她,見她穿著鞋子昏睡在床上,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幫她脫了鞋子。七點多鐘,家燕又上樓來喊她去吃飯。惠子沒力氣說話,用搖頭表示。家燕問她是不是病了,她還是搖頭表示。家燕想再跟她說什麼,但想了好久又不知從何說起,一聲不吭走了。
第二天晚上同一時間,家燕又來喊她去吃飯,她還是一如昨天地搖頭。這時她已經一天多沒吃東西了,這哪行,要餓出毛病來的。家燕便把飯打上樓,勸她吃,惠子還是搖頭。要餵她吃,還是搖頭,把家燕弄急了。
「你一天多不吃飯怎麼行,快吃吧。」
「……」
「你到底怎麼了,昨天你去哪裡了?」
「……」
「不管有什麼事,飯總是要吃的,否則要生病的。」
「……」
「惠子姐,你求你了好不好,快起來吃一口吧。」
「……」
不論怎麼勸,說什麼,問什麼,惠子都不出聲,最多是搖頭,搞得家燕又氣又急,氣急敗壞地朝她吼了一句:「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死……」惠子突然睜開眼這麼說了一句,又閉了眼,跟著淚水嘩嘩流出來,好像淚水是被聲音控制的,一出聲,開關開了,想關都關不上,洶湧的樣子像血流,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擠似的。
死!這是這兩天惠子醒著時唯一的念頭。她真的想死,如果身邊有把槍,她一定朝腦門開槍了。毫不猶豫,決不後悔。家鵠有了新的女人!這個訊息不啻于晴天一個大霹靂,把她徹底擊垮了。
撕碎了!
碾成了粉!
像故鄉暮春的櫻花,在冰涼的風雨中撲簌簌地搖落,落得滿地都是,落得花雨紛紛,碾成了泥,化作了塵,連香味都不剩一縷。
生不如死啊!
讓我去死吧!
惠子的整個身心都被巨大的痛苦和悲傷包圍起來,死亡是唯一的突破口,她要用死亡突圍出去,用生命的死。亡來洗滌生命的苦痛——無法擺脫、忍無可忍的苦痛!可是,她被粉碎了,癱軟如泥,神志不清,有氣無力,連弄死自己的力氣都沒了。
那就餓死自己吧!
這就是惠子為什麼不吃飯的原因,她要透過絕食接通去天國的路。家鵠已有新愛,人間已經了無牽掛,只有苦和痛,走吧,堅決地走,決不後悔!惠子死的決心和曾經對家鵠的愛一樣大、一樣深。
一個爛女人,死不足惜,就是死在家裡挺晦氣的。
這自然是氣話,惠子即使作了最大的孽,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找誰來救?老孫。為什麼?因為那天是老孫把她接出去一趟後,回來就這樣了,可以想見這可能跟老孫跟她說了什麼有關。
有道理。
於是,當天晚上家鴻便給老孫打電話,反映惠子的現狀。
這怎麼行?
這怎麼行?
老孫一聽頭都大了,無疑,惠子因絕食而死在家裡,家鵠總有一天要知道內幕的。這絕對不行,得想辦法阻止她。怎麼辦?怎麼辦?老孫急得不行。這是前天晚上的事,陸從駿在山上開會,老孫一時連個商量的人都找不到,只好約家鴻去渝字樓商量對策。兩人見了面,老孫雖然心裡急,但首先還是接受了家鴻的問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