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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時分,溫瑜被洞外嘰嘰喳喳的鳥鳴聲吵醒。
她喝了藥,裹著披風在火光的炙烤下出了一身汗,這一覺醒來已好了許多,只是嗓子仍澀啞得厲害。
從洞口藤蔓縫隙間瀉進的晨光照亮了裡邊,她望著不遠處靠石壁而睡的人,淺喚了一聲“蕭厲()”,但那一向淺眠的人,卻沒回她。
溫瑜聽著他明顯不太正常的粗重呼吸聲,頓覺不妙,撐著身下的枯蔓起身,走到他跟前,輕輕晃了晃他肩膀:蕭厲?◣[(()”
蕭厲還是沒應聲,他呼吸發沉,麵皮燒得通紅。
溫瑜抬手探他額頭,一觸到便覺滾燙無比,連他撥出的氣息都是灼人的。
“怎麼會這樣……”
溫瑜忙伸手去拿那藥壺,掂起發現分量一點沒輕,便知道蕭厲昨夜肯定沒喝。
她望著燒得不省人事的人,半是心酸半是微惱,啞聲道:“你怎麼就不聽勸呢?”
石壁頗涼,溫瑜怕是蕭厲在這裡睡了一宿沾到太多寒氣的緣故,吃力扶起他一條胳膊道:“你別躺這裡了,去那邊枯蔓上睡。”
奈何蕭厲太沉了,她根本扶不動他,且他袖子上也帶著黏稠的溼意。
溫瑜收回手,攤開五指一看,發現自己手上沾到的是血。
她臉色一下子白了下來,低喃:“不是已經包紮過傷口了麼?”
似意識到了什麼,她忙解開蕭厲衣襟一看,便見他纏著布帶的好幾處傷口,都暈出了大片血跡,顯然是根本沒上藥,只用布帶纏了起來。
他那般重的傷勢,若是不上藥,只用布帶纏起來,傷口是會發炎的啊。
溫瑜怔怔地看著蕭厲滿身的血跡,一股酸啞湧上喉頭,她咬牙道:“騙子!”
他就是沒有足夠的藥包扎傷口了!
怕她當心,還故意將傷口纏起來騙她!
當務之急是要給他退熱治傷,溫瑜強壓下心口翻湧的澀意,拿起藥壺,顧不得藥是冷的,小心地把壺嘴放到他唇邊,給他喂藥。
奈何蕭厲齒關閉得死緊,藥汁全都從他嘴角溢位來了。
溫瑜試了許多次都是如此,溢位了太多藥汁,她不敢再浪費,望著半隻腳已踏入鬼門關的人,眼眶發酸地抬臂
() 抱住了他。
這逃亡路上的每一幕,都在她腦子裡緩慢掠過,他揹著她橫翻山嶺躲避追兵時額角滾落的汗,他為她擋下的那一道道傷,他被人摁在泥濘中打到吐血不止還望著她的一雙眼……
一滴滾燙的淚就這麼砸進了他領口。
她失去的已夠多了。
溫瑜目光在那無盡的悲意中漸凝,緩緩道:“我欠你好幾條命了,我不會死,你也不許死。()”
她直起身來,拿起藥壺自己含了一口,捧住青年的臉,蒼白柔軟的唇覆上他的,撬開他齒關,小心地給他渡了過去。
這次總算是沒再溢位。
人命關天,這法子有效,她便也無暇再顧及旁的,如法炮製,繼續給他喂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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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厲很久沒做過夢了,大抵是這一宿的廝殺和壓抑的情愫,喚醒了他一些久遠的記憶。
他看到了軟香羅帳和滿室飄飛的紅綢。
樓裡的姑娘們總是將綢發攏在一側,著輕羅紗衣半倚著門,眼波含情地目送恩客。
他單薄的身影跪在地上,凍得通紅的手,擰起裡冰水浸過的帕子,擦木質地板上人來人往留下的腳印,那無數扇或開或閉的房門裡,傳出無數咯咯的嬌笑或似哭非哭的嬌啼。
五六歲的他,尚不懂那是什麼,但也知道不能聽,不能看。
他儘可能地低著頭,對那些聲音,只有無盡的厭惡和噁心。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