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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想盡一切辦法把你母親留下來，懇求她，包括讓她懷孕……因為我是那樣地愛她，同時又有了你，誰都知道，在城南那種地方是無法保證正常生育的。你母親答應了我的請求。我想，那多半是因為你的緣故。&rdo;
但是由於懷孕，母親的血壓一直不正常，醫生警告她說，要麼清除泉水，要麼終止懷孕，總之，兩件事情一起做是萬萬不可以的。
&ldo;你母親異常倔強，她既不肯放棄你，也不肯清除體內的基本元素，就這樣硬撐下來。老實說，她沒有在生你時出事真是奇蹟。我以為她不會有事了，然而，就在她產後準備搬走的過程中，還是發生了事故。&rdo;
……
我們父女兩個在院子中沉默了許久，天色逐漸變得暗淡，快到傍晚了，金色的陽光直射我的眼睛，我閉上雙眼，眼皮下有跳動的紅色。
我想起那個金色的山谷，忽然有些恍惚。
今天是15日，將有陽光照射到湖面上來，水面在繼續上漲……
&ldo;她是那樣可愛的女子，那樣美麗……&rdo;父親悄聲說：&ldo;我在想，我一直在想，或許我當時應該讓她走掉。&rdo;
我把臉頰貼在父親的手上，這已經是一個老人的手了，乾澀而僵硬。而父親當年用有力的胳膊抱著我上學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我不由得在想，時間這東西，到底流逝到哪裡去了呢？
&ldo;你還在愛她吧？&rdo;我溫和地問。
&ldo;是的。但是，我從未了解過她。&rdo;
從父親的身上傳來微弱的感應，那是溫柔傷感的旋渦，在金色的陽光下泛起漣漪。我聽見了寂寞的水聲，汩汩地流動。我反覆撫摩他的雙手，父親的雙手開始變得溫暖。
&ldo;你與你的母親何其相似，&rdo;父親說：&ldo;我不想幹擾你的選擇。但是……&rdo;
&ldo;但是……？&rdo;
&ldo;但是，孩子，你要知道，簡單的生活也有簡單的好處……你母親那樣的女子，終其一生不會幸福，即使搬到城南也是如此。這一點，我體會得最為深刻。我也曾努力想把她從那種狀態上拉回來，但是沒有用。最終，她還是放棄了我……幸福這東西，是一種屬性和天賦，就像你有黑色的頭髮和眼睛一樣，是天生的。擁有基本元素的人，除非清除掉它，否則基本上和幸福是絕緣的。&rdo;
到達城東廣場的時候，我失魂落魄。儘管政府已經在想辦法努力讓民眾的各種情緒反應變得和緩、平和，但是我仍舊感到了可以稱之為痛苦的東西。這對我來說，又是一種新的經驗。在此之前，泉水的存在只讓我倍感歡愉，那是比平常的感覺尖銳一千倍一萬倍的快感，但是現在的痛苦也是來勢洶洶，讓我手足無措。
一個男人走到我的面前：&ldo;你總算來了。&rdo;
我抬頭看到了樹型男子。
坐在城東的酒吧裡，樹型男子讓我喝下一杯威士忌。酒精很快帶上我的痛苦，開始在體內迴圈。那是一種奇特的感覺，水面動盪，但是似乎又離我很遠。
&ldo;你開始感到痛苦了。&rdo;他靜靜地說。
&ldo;老大夫說的朋友就是你？&rdo;
&ldo;是的。&rdo;
&ldo;你什麼時候知道他的病人就是我的，還是一開始你們就串通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