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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二十塊計程車,又和介紹人在街上走了十幾分鐘,大光不耐煩了,拉住介紹人問:&ldo;你他媽的,還要走多遠?&rdo;
&ldo;就到,就到,你看,前面那個巷子。&rdo;介紹人手指一條路口有人擦皮鞋的小巷。
小巷的盡頭是一家旅館。進門穿過一個天井,爬了五層樓,來到一個房間。
房裡很暗,亮有一盞不到十五瓦的燈,空氣中瀰漫濃濃的腳臭味,四個看不清臉的男人圍成一圈,坐在靠裡的床上,一聲不吭地吸菸,目光統一聚集向大光。
大光緊張起來,這種目光讓他想起第一次進牢房,那次搭上兩顆門牙。
&ldo;老闆,你自己跟他們講價。&rdo;介紹人卑微地朝大光笑,知趣地退出。
被叫了聲&ldo;老闆&rdo;,大光感覺高大許多,摘下墨鏡,用他會&ldo;咣當&rdo;響的火機點燃香菸,咳嗽兩聲,往空中揮舞拿煙的手,朗聲道:&ldo;誰是領頭的?&rdo;
&ldo;沒領頭的,有事就說。&rdo;光線暗,分不清回答的人是誰。
&ldo;那好吧?打斷一隻胳膊什麼價?&rdo;大光和介紹人交流過怎麼講價。
&ldo;二千。&rdo;
&ldo;一條腿呢?&rdo;
&ldo;四千。&rdo;
&ldo;一根肋骨又怎麼算?&rdo;
&ldo;肋骨誰瞧得見?明說吧,手指五千,腳趾一萬,能出大價錢,割耳朵,割鼻子,割雞巴也可以商量。&rdo;說話人像肉販在介紹哪個部位的肉好。
大光自認大膽,也有點心驚肉跳,適應了屋裡的光線,忍不住打量說話的人。
那人夾在另三個粗壯的人中間,眼皮很長,看不出眼睛是睜是閉?不是嘴唇動,以為他睡著了。斜躺的身子像個小孩,難怪剛才找不到。
大光暗罵:他媽的,臭小子敢嚇我?口中說:&ldo;殺人什麼價?&rdo;
&ldo;你出什麼價?&rdo;那人迅速回應,從床上坐直,過長的眼皮像大幕拉開。
大光感到這雙眼睛比屋裡的燈泡亮多了,甚至灼痛他,他戴上墨鏡,扭頭說:&ldo;你、你們跟我走。&rdo;
這種眼睛坐牢時見過一次,那屬於一個殺人犯。
荔枝樹開花了,淡綠色的,純白色的,整個小山嶺變成了穿新衣服的少女胸脯。剛到果園定居的蜜蜂,成群結隊地飛舞在花叢中。
林老闆放慢摩托車速度,給面前飛過的幾隻蜜蜂讓路。引進這些蜜蜂后,他漸漸喜歡上這些偶爾會蟄他一下的小東西。專家說,除了蜂蜜能增加收入外,更重要的是,能幫助荔枝有好收成。去年的荔枝花,沒經過蜜蜂採蜜,大多數開花不結果。
天時暖得早,天氣預報不再有往年的倒春寒,昨天的一場零星小雨,對果樹沒有絲毫影響。在嶺上轉一圈,林老闆像個檢閱部隊的將軍,排列整齊的荔枝樹成了一個個堅強計程車兵,他眼裡似乎看到了三個月後滿山紅遍的累累果實,卻沒留意一直跟在摩托車後的麵包車。
回到山腳下的住處,林老闆心情不錯,在院子裡和他心愛的狼狗親熱了一番,對守果園的保衛說:&ldo;今天給狗賣兩斤牛肉。&rdo;從省城來到鄉下經營果園,連累狗也吃苦。
每天午睡是林老闆的習慣,剛在二樓臥室躺下,狼狗異乎尋常地狂吠,他只好從床上爬起,來到窗邊往樓下看。
四個陌生人站在院子裡,大概是又來找活乾的民工,這種事幾乎每天有。保衛哪去了?狼狗正撲向最靠前的一個小個子,猛地立起,張口往喉嚨咬去。這一咬非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