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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戶部禮殿中,公孫娘與阿宛二人將身籍交割完畢。 阿宛自稱無姓,亦無文書來歷,戶部的人便做主將阿宛落在了公孫氏名下。自此,這大唐的樂戶名冊中,少了一個公孫娘,卻多了一個公孫宛。 二人踏出禮殿,公孫娘小心翼翼地拿著那張薄薄的契紙疊好放入袖中,重重地吁了一口氣;而一旁的阿宛望著牆外的天空,臉上平靜如水。 高高院牆外碧空如洗,雲淡風清,正是長安一年中最好的日子。 不知是誰家小娃們正嬉笑著放紙鳶,一隻大雁圖案的紙鳶看似飛得極高,被卻長長的線牽著,在空中盤旋,又慢慢落下。 阿宛覺得自己亦如這紙鳶一般可笑。她拼了命地想要逃開那四角院落,重重宮闕,既不想當高門貴女崔宛兒也不想當皇家後嗣李宛兒,只想做一個自由自在的阿宛,卻在一夕之間變成了卑賤的樂戶公孫宛,被一紙身契牢牢束縛住。 聖上金口一開,嚴諾變做李龜年,扈五娘成了宋王侍妾,所謂造化弄人,不過是權勢在握者的翻雲覆雨手罷了。 公孫娘看著阿宛的神情,不知如何勸解,強笑著說:“聖上獎罰分明,昨日那些賞賜悉數給了咱們。我的那份,你也好好收著……日後……日後或有轉圜也未可知……” 阿宛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手:“你即已經出了宮,自需要金銀傍身,且留著吧……我自有銀錢的來處。” 公孫娘知她說的是宋王,欲言又止,想想還是張口道:“傻姑娘……扈五娘昨日已被內侍送到了宋王府中……你還是……還是早做另外的打算好……” 阿宛卻綻開了一個明媚的笑容:“再來一個扈五娘,也與我無妨……阿姐,我早就說過,我與宋王之間絕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有朝一日你自會明白。” 公孫娘見她說得堅決,也只好點頭應著,一臉心疼地看著她。阿宛受不了她眼中藏不住的愧疚與憐憫,只覺得有些喘不過氣,快步向外走去。 戶部大門外,一著寶藍色缺胯圓領袍的高大身影,正站在油壁車前候著,正是嚴諾。阿宛剛想開口喚他,那個“嚴”字在喉間還未滾出,便硬生生吞了回去。是呀,他現在已是這長安城中最炙手可熱的宮廷樂師李龜年了。 李龜年見到她二人出了大門,大步迎上去了。他臉上不知是悲是喜,深深地看向阿宛。少頃,他回過神來,向公孫娘斂襟拱手:“ 先賀阿姐今日脫籍,從此海闊天空。” 公孫娘感慨萬千,笑中帶淚道 :“熬得個殘身罷了……” 她用力把眼淚收回去,拍拍阿宛的手道:“我且去和中人看一下屋舍,你們二人先回梨園吧!“說著,她戴上帷帽,自顧自走開了。 李龜年扶著阿宛的手要帶她上車,阿宛搖搖頭說:“今日秋高氣爽,我想走走。”他點點頭,遣走了車伕,二人慢慢向著長樂坊走去。 從戶部至長樂坊這一路,正挨著禁宛高高的城牆,隱約能聽到宛中鑼鼓喧鬧,人聲鼎沸。李龜年笑著解釋道:“今日是小重陽,按例這重陽後一日聖上是要帶著眾將士去秋獵的,只是昨日聖上有些乏了,便改在了禁宛之中。“ 阿宛這才想到,裴迪今日應該就這一牆之隔之處吧?鮮衣怒馬,恣意痛快的將軍家少公子,聖上千騎營中最年輕的一位少年,此時該是多少威風。 她淺淺一笑,繼續向前走去。這條路上行人熙攘,卻都是官衙中人,竟已有昨日參加重陽宴的人認出了李龜年,上前拱手寒暄。 待那人走了,阿宛歪著頭笑道:“李大師……以後這樣稱呼你可好?“ 他一臉嚴肅:“你知道我並不在意這些……但如果這些虛名能為我們的夢想大開方便之門,我並不介意。以後你還是可以叫我阿諾,就像那時我們在焉耆那樣。“ 這個久違的地名如一支箭直直刺入阿宛的心窩,她心疼如絞,喃喃道:“那時……那時已經回不去了吧?“ 物是人非,那時在驛站葡萄架下的歡笑彈琴的人們,都已經不在她身旁了。 李龜年看著阿宛黯淡的眸子,又看看她手上那串小小的紅豆,輕道:“……其實,樂戶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若有男子真心疼你,自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