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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昭笑著垂下眼,繡棚將絲絹繃直,她找了根適合的絲線,隨後在那月白上落了針。 她繡得仔細,但思及昨夜說的話,容昭便換了個針法。 卻還是被祝蓁蓁一眼便看了出來,她笑道:“你這針法倒是特別。” “夫人可是看出來了?”容昭抿著唇笑,神情乖巧得很。 “我倒是看出了點門道,不過未曾如此下過針,你是如何摸索出這道針法的?” 容昭笑起來:“我年幼之時因著能見到亡魂,是以晚上都不敢睡。父親到底是外男,白日裡允許我在書房中擾他已是僭越,夜裡又如何陪我?是以我晚上睡不著便拿著針與我的小丫鬟一道繡花,久而久之便摸索出來了。” 祝蓁蓁聽在耳中,只覺得她這字字都是委屈。 “後來繡著繡著,我膽子便大了,這女紅也練出來了。”容昭說著話,可手中的活兒卻不停。 橘色的絲線繡了初升的太陽,一半隱在雲層之下,一半露在世人眼中。 她又夾雜銀白的絲線,在朝陽下繡了盡染霞光的雲層。 祝蓁蓁見她不住翻動的手指,由衷讚歎道:“真好看,簡直栩栩如生。” 容昭聞言也不抬頭,只笑道:“您喜歡便好。” 她繡得極快,不到一個時辰便繡好了。容昭找來剪刀,將絲線剪斷。 她將繡棚拆了,將絲絹捧在手中,仔細端詳了下,這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獻寶似的遞給祝蓁蓁看:“夫人您瞧。” 祝蓁蓁看著那輪朝陽,又抬眼看向那姑娘,心中情緒難平,她彷彿看見了那個年幼的女孩,在她身旁無憂無慮地長大。 半晌後才沙啞著嗓子開口:“朝朝手真巧,孃親很喜歡………” 話音剛落,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頓時忙不迭地站起身,眉眼中難掩驚懼之色! 容昭只當她是誤將自己當成了自己女兒,見她如此大的反應,又看見她僵住的身體與面容,不由笑道:“夫人可是想您的朝朝了,將我錯認成她了吧。” 祝蓁蓁只覺得四肢百骸俱是冷意! 她聞言閉了閉眼,許久之後才開口道:“對不住,容小娘子,我是太想念朝朝了。” “您不必說抱歉。”容昭搖了搖頭:“我都明白的。” 祝蓁蓁點了點頭,眼中神色哀傷,她嘴唇微動,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去寫封祭文,將這手絹一道送與您。”容昭見她如此,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借口寫祭文轉過身去。 未曾看見祝蓁蓁眼中的神色。 你怎麼便明白了呢?那道亡魂看著她忙碌,最終只是偏過了腦袋。 容昭執著筆蘸滿了墨,在宣紙上徐徐寫著,依舊是那十分有力的字。 “凡陽人容昭,謹具薄禮,奉於葉夫人祝氏蓁蓁。” 她如此落了筆。 寫成之後,待筆墨乾透,便將之與那塊新繡成的手帕一道投入了火盆。 炭火觸及宣紙,一瞬間便燃了起來,那封信與手帕頃刻間便被火舌裹縛,那輪朝陽便如升起一般,迸發出光芒。 可這輪朝陽照著容昭不過須臾,便湮滅成灰燼。 祝蓁蓁察覺到有風吹來,樹葉沙沙而動,廊廡之下的燈籠都左右搖擺起來。 她袖著手,尚不知發生了什麼。 片刻之後,風聲漸歇,在她面前出現了那塊疊得整整齊齊的手帕,以及那張散發著墨香的祭文。 她一瞬間便溼了眼眶,青黑的手抬起,將那輪朝陽緊緊攥在手中。 容昭看著她,正色道:“夫人莫要傷懷,我既知曉你喜歡朝陽,日後得空便為你多繡一些。” 祝蓁蓁聞言,搖了搖頭:“莫要如此,逝者已逝,莫要讓我成為你的牽絆。你合該向前看。” 容昭聞言的一瞬間,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段陌生的記憶。 她擰著眉,額上沁出薄汗,面色不由難看起來。 一位看不清面龐的婦人,看著藏在草垛中的自己,邊又添了些草,邊佯作輕鬆的口吻:“朝朝莫怕,孃親去找些吃的,很快便回來接你。” 容昭擰緊眉,記憶裡的人似乎是她自己,又似乎不是。只見那孩子輕輕拉著那婦人的手,乖巧道:“朝朝不怕,孃親快些回來。朝朝還要與孃親回汴京去看花燈呢,我們還未曾為爹爹放蓮花燈祈福!” 那婦人似乎哽咽了:“好,你在這裡乖乖等我,莫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