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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然給白茫茫的窗外拍一張照片,發給裴皓潔的微信:下雪了。
發完照片他才發現,兩人上一次的聊天記錄停留在十七天前。
他最後一個離開辦公室,關燈鎖門後才發現自己沒帶傘,最後大樓下掃碼借取了一支,然後在皚皚大雪中攔了十分鐘的車,一無所獲。叫車軟體的暢通度顯示紅色,半天沒有人接單。
掏出手機,裴皓潔還沒有回覆他。施然又發了條問他能不能來接他,十分鐘裡依舊沒收到回復。其間他給裴皓潔掛了三通電話,全部無人接聽,最終在他褲腿濕透之前終於有人線上接單,解救了他凍得麻木僵硬的雙手。
他在半小時後回到家,房間裡的空氣溫暖又軟和——他們家總共有六排暖氣,從上週就開始供暖了,連空調都用不上。屋裡開著燈,鍋裡有飯,明顯有人在家的樣子。
施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裴皓潔在哪。
推開遊戲房門,裴皓潔像以前一樣坐在飄窗上,大概今天有些冷,他患上了深藍色的毛衣,閉著眼,純白的大雪是他的背景。如果他頭上沒有蛛網似的腦電波讀譜器,施然會覺得這個畫面很美,會很願意掏出手機拍下來。而現在他只是面無表情地走過去,熟練地撈到那根銀色線纜,掐斷了開關。
裴皓潔慢慢醒過來,黝黑的眼睛望向他,裡面還有沒來及收起來的溫柔。
施然被這樣一雙眼睛打動了,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他,直到裴皓潔揉了揉太陽穴,茫然地看向窗外。
「下雪了。」他後知後覺喃喃道。
遲到一個月的大雪沒完沒了地下,像要把全部積攢的量都耗盡,一直從七點鐘下到第二天早上。
施然在這場大雪紛飛的夜晚做了個夢,夢裡有很多凌亂的畫面, 被他拼拼圖似地合成小塊小塊的記憶。
其中有一段是兩人剛認識半年,施然半夜突發腸痙攣,想撥給朋友的手指錯誤地點到了裴皓潔的號碼。
二十一歲的裴皓潔在凌晨兩點穿過大雪找到他,背著他去就近的醫護站。天是鉛灰色的,時刻要砸下來,裴皓潔黑色的羽絨服上滿是灰塵和白雪的味道,讓人安心極了。施然昏昏沉沉疼得死去活來,只記得看到一雙快要哭出來的眼睛。
自己究竟是在哪個節點愛上裴皓潔的?施然說不準。
裴皓潔很容易情緒化,他脾氣不好,但他永遠保護他,照顧他……像春天銜著木枝搭建巢穴的鳥一樣,日復一日搭建著屬於兩人的回憶,關於信任,依賴,愛,或者更多不該被言語形容的東西。
醫護站很小,沒有暖氣,空調年久失修,只能吹出涼風。空氣很冷,窗外的雪亮得刺眼,施然躺在床邊掛點滴,捂著肚子低聲哀哀地叫。再然後,他們從枕頭下摸到一本不知誰忘記帶走的詩集。都什麼年代了,人人都有一塊模擬閱讀器,科技覆蓋整個城市,浪漫被荒蕪被稀釋,他們卻摸到了一本書。
裴皓潔隔著被窩裡的加熱毯給施然揉肚子。他開始讀那本書,為了分散施然的注意力。
他的聲音很年輕,讀起詩卻非常迷人。低沉,性感,煽情,每個字都像泡在蜜裡。
此刻我站在蘋果樹下
年輕又飄逸
身旁的小屋活潑輕快
我幸福美好
綠草如茵
……
太陽日復一日地誕生
我狂放不羈
我的心願穿越高及屋脊的乾草
在藍天下無憂無慮
施然曾一度認為他被這樣的聲音拯救了。
作者有話說:註:《羊齒山》狄蘭?託馬斯
第11章
壓倒整座城市的第一場雪還沒完全融化就迎來了年關,到處都是紅色的標籤。雙子樓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