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未命名草稿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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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關家吃這碗飯卻吃得尤其長遠,且人丁興旺,幾代下來也未見頹勢,據村中知道些虛頭細腳的人講,這個都是因為關家的刀曾得過神仙的指點,被去了刀頭之故。刀必有刀頭,一來可以砍削,二來可以突刺,可一旦去了刀頭,便煞氣頓減,能將一番血腥活兒變成解刑徒牢獄之苦,送其入陰司輪迴的好事兒。不論刑徒多麼窮兇極惡,經過這樣的死法兒,化作厲鬼也能感恩三分,護衛其家福佑綿長。
其實確切說來,他家的刀就是截頭刀而已。若說起截頭刀,確是古來罕有,歷史上只有三國時期的蜀漢名將孟獲慣用此刀。其人刀法奇絕,上陣殺敵之時萬人難擋,但時隔千年刀法早已失傳了,而關家也只是機緣巧合,學會了其中的“推”法罷了。他家的“推”法較之其他兩家更要講究一些,不但運刀要準、平、穩,更講究一個快字;推時須墩身,滾肩,縮胯,身如反弓,遠看就如同給刑徒作揖似的,刀鋒過處人頭竟能穩穩地停在刀面上,真是給足了死者面子。所以當時有錢的大戶人家倘或有子弟要出大差,便爭相來請關家行刑,為此不惜送上大把的花紅財禮,還得滿嘴的奉承話兒,生怕對方一個不答應,使受刑的人遭了最後一遍罪。
關家的祖上也非泛泛之輩,曾被御賜黃封為八旗勇士,並官至都統,頗有戰功。可他的後輩兒孫卻個兒個兒的不爭氣,真是“黃鼠狼下豆處子,一輩兒不如一輩兒。”幾代下來,不僅被漸漸踢出了官場,且連半個讀書人也沒有供出來,只好退而求其次吃起劊子手這碗末流的武行兒飯了。好在關家做起活兒來一向地道,江湖上頗有名號,以此還算混得下去。可是天底下沒有永遠不破的鐵飯碗,到了關三兒這代卻怎麼也混不下去了。因為什麼呢?您再接著往下看。
關三兒是關家的獨子,本來生得濃眉大眼、相貌不凡,可偏偏在小時候得過一場天花兒,雖然撿回了一條命,卻落了一臉麻子,算是破了相了。可他為人仗義,好個打抱不平,左近的一幫子“呀咋子”、“琉璃球”全都敬他、畏他、懼他,便一齊給他起了個“麻三兒”的綽號。後來村中人叫的久了,本名兒倒沒人再去提了,都只叫他麻三兒了。
關家雖說吃的是官飯,卻不是在冊的官人兒,按月有月銀可以領,而是僅有一個掛名兒的差事,能不能有收入得看這個月出大差的人多不多,就這還是老爺子攀了慶王的門子,花了銀子才運動來的。在大清朝好的那會兒,八旗子弟總有月銀可以領,必有老米可以吃,根本用不著出去做活兒,早就輕省慣了。然而就算是鐵桿的莊稼也經不起歲月的消磨,過了百十來年,八旗人家大都沒落了,而關家老爺子倒是有著八旗子弟的骨氣,不肯就這麼辱沒了祖宗,便立志從軍,恢復祖業。然而那會兒的清朝官場早就腐敗透了,敢在門口兒掛著大秤賣官兒,普通百姓真要是閉著眼睛從軍,只能做個戰場上充數的大頭丁,白白枉送了性命。沒法子,老爺子只好翻出家譜,拼了老命才算攀上了慶王的包衣奴才,又打點了些銀子,這才從衙門裡謀了個掛名兒的劊子手,聊以為生。
這份差事來之不易,老爺子當然把它看得比命還重要了,總指望著能借此發跡,重振祖上的雄威,於是那把祖傳的斷頭刀就成為傳家之寶了。為了顯示這把刀的尊貴,老爺子特為它修了一座祠堂。說是祠堂,其實比村裡的茅坑兒也好不到哪去,不過是茅草為頂,蘆蓆為牆罷了,一入秋冬之季,只要朔風這麼一刮,祠堂就會東倒西歪,讓人看著脊樑根兒也跟著發涼。
您別看祠堂簡陋,其中還依例設了香案,終日裡青煙繚繞,遠看還真有幾分仙氣呢。可是村子裡的人只要看見了擺放香案的供桌,便能猜出供桌及香案必是從村頭的破廟裡偷來的。每當有人如此質問,老爺子便會理直氣壯地說:
“爾等凡夫俗子而已,肉眼凡胎怎能知曉這寶刀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