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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閥……如今看來,南方軍政大權日漸旁落,他的憂慮已逐一應驗!
儘管如此,仲亨仍在極力維護南方。
援救胡夢蝶看似小事,卻成了牽動各方要害的由頭。
當時眾目睽睽,要洗脫胡夢蝶謀殺的罪名已沒有可能,若否認胡夢蝶與南邊有關,無異於將那剛烈女子推上刑場,逼她為徐季麟那卑鄙小人抵命;若要暫時保住她性命,只能承認她的行動是受人指派。
佟孝錫擺明是在試探他父親與霍仲亨的態度。
日本人出爾反爾,利用佟孝錫削弱佟帥之後,已將他作為棄子,轉而支援更有價值的傅系勢力。佟孝錫孤守京津做困獸之鬥,眼見霍仲亨與佟岑勳為盟,更是走投無路——唯有突然掉頭反咬南方一口。
他這一咬,不得不說父子連心,到底還是兒子最瞭解父親。
第二十一記 魑魅出·蕭牆亂(4)
佟岑勳最是護短,雖對這不孝子恨得咬牙切齒,卻未必真會要他性命。南方卻是與他勢不兩立,遲早要決一生死的對頭。縱然他不挑起戰端,南方也容不下他在北方獨大。
此時佟孝錫調轉槍口對準南方,佟岑勳又豈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若不是霍仲亨牽制其中,將佟岑勳死死壓住,這兩父子,一個反覆無常,一個護短好戰,想想便足以令人一額冷汗。
出得城外,越見景緻荒涼,光禿禿的筆直樹幹夾道掠過,一地雨雪泥濘。
車駛過重重關卡,終於抵達南郊軍營。遠遠已瞧見戒備森嚴的軍車載滿士兵,個個全副武裝,在營外嚴陣佈防,槍炮均已架設待命。
座車緩緩駛近,減速透過陣列森嚴的防線,從窗後清楚可見槍械黑沉沉的金屬光亮映著泥濘雪地,晦暗天色照見士兵緊繃的面容。
眼前景象不斷掠過,念卿目不轉睛看著,心中漸漸怦然,似有急鼓越敲越重。看這箭在弦上的情形,只怕此地隨時有兵變危險,若營中當真譁變,稍有異動,外面已做好武力*的準備,到時血流成河在所難免。
前方設了路障和鐵絲網,衛兵抬手將車攔下。
霍夫人出入所乘都是督軍座車,向來通行無阻,司機探頭便要斥責那不識相的衛兵。卻見衛兵向車內立正敬禮,肅然道:“督軍有令,任何車輛不得出入。”
司機錯愕望向夫人,見她並不反駁,只緩緩推開車門,踩著一地泥濘下車。
她一身輕裘華衣,本是去赴總理夫人之約的打扮,站在此地卻是格外突兀。迎面寒風凜冽,天空中又有霰雪飛舞,轉瞬沾上她鬢髮。她攏了攏大衣,高跟鞋踩過溼滑路面,在泥濘中一步步向前走去。司機慌忙跟上,明知攔不得也勸不得,只好撐起傘隨她前行。
衛兵在前領路,引著夫人從專用通道直往閱兵場去,一路所過的營房前都有荷槍衛兵把守,留在營房裡都是並未參與鬧事計程車兵,或木然或緊張地望著這一行人經過……薄薄的灰色軍棉衣讓他們臉色更見黯淡,儘管如此也遮不去這些面孔本有的稚氣。他們大多還是稚氣未脫的年輕人,有著瘦削的臉和好奇神往的眼睛,望著軍營裡突然出現的女人,彷彿看見雪地裡突然開出五月繁花一樣驚奇。
望著這些士兵的臉,念卿的腳步越走越慢,越走越沉。
即將轉過前方臺階時,衛兵低聲提醒“到了”。
念卿一怔抬頭,頓住腳步,被眼前景象驚得呼吸凝固——黑壓壓的人群聚集在閱兵臺前,霰雪挾風飛舞,數千名士兵沉默佇立著,卻沒有人發出一絲聲音。
寂靜的閱兵場上,只聽見風聲低咽。
臺前正中地上有一具覆著白布的擔架,掩蓋在白布下的人形,在人群映襯下越顯渺小。所有士兵都佇立在十米外的地方,並沒有意料中的群情譁變,他們手中甚至連槍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