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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入膏肓的鹹豐費力地用手肘撐起身子,乾裂泛紫的嘴唇開合著,似乎已經發不出聲音,但載淳卻聽得字字清晰,包括急促的氣息‐‐&ldo;載淳,要把皇阿瑪今日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刻在心裡,每天都要刻一次,明白嗎?&rdo;
載淳看見幼小的自己尚不明所以地跪在床頭,半知半解地上下晃動滾圓的腦袋。
鹹豐顫抖地拿起他自太平軍作亂一來就很少放下的菸袋:&ldo;載淳,皇阿瑪以前跟你說,這是治心病的良藥,是假的,這只是麻藥,不是毒藥,他把人心裡頭的刀口捂起來,感覺不到,也看不見……但是捂起來的傷口往往要爛的更快,你看……這煙鍋子裡,燒著的不是福壽膏,這是大清的江山,皇阿瑪燒掉了半個江山,另外半個,留給你,你不但得守住,還要……把另外半個奪回來,不只是在長毛賊手裡的那些,還有被俄國人,英吉利人,法蘭西人拿走的,你統統要拿回來……皇阿瑪是個無能的人,所以皇阿瑪可以逃避這些,可以用這個毒藥,但是你載淳不一樣,你不能逃,一輩子也不能沾染這毒藥,切記,你要創造一個不遜於康乾二帝時期的大清,記住……你是大清朝真正的天子,是上天為大清選定的皇帝……是上天選定的。&rdo;
鹹豐用最後的氣力將菸袋狠狠地砸在龍塌上,煙杆頓時碎成兩段,而這個方過而立之年的皇帝幾乎是緊跟著的,溘然長逝。
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鹹豐這番遺言比當年法國的斷頭皇后‐‐瑪麗&iddot;安託瓦內特那句幾乎應該是條件反射的&ldo;對不起&rdo;要來的感人得多,說的不好聽一點,應該是這位清開朝以來最不靠譜的皇帝在臨死前終於說了一下比較靠譜的話,對於下一代的叮囑,雖然無力,也算是有心。如果他的聽眾範圍擴大到全國的話,大概有不少人能像當時的法國巴黎圍觀&ldo;砍頭&rdo;熱鬧的群眾一樣,慈悲之心油然而生,在第一時間原諒這個在前一秒他們還迫切地想要扒皮吸血的人。只是可惜,聆聽他這番教誨只有他六歲的兒子載淳,並且十多年過去了,從未與外人提起他這番肺腑之言,連他託付重任的兩個老婆,也在這個&ldo;外人&rdo;之列。
載淳從短暫的夢中清醒過來,環顧四周,沒有楠木殿,沒有避暑山莊的迴廊,他仍然在這個養心殿的華滋堂,窗外的雨似乎還沒有停下來,反而勢頭更猛,把窗戶紙敲得&ldo;噼啪&rdo;作響。
他抬手擦自己的眼角,卻發現眼尾乾燥如常,沒有一點流過淚的跡象。他苦笑地搖搖頭,他已經是十七歲的年紀,連老婆都有五個了,眼淚哪還是想掉就掉下來的,他的確是已經連哭的資格都沒有了。
同樣的夢境,他有過很多次,粗略算算,以這種方式和他的皇阿瑪會面的時間若累積起來,要比鹹豐活著的時候讓他承歡膝下的時間還要多,這也是沒辦法的,他的父親去世的年紀是他現在年紀的一倍都不到,但女人數量那可不是他的佳麗乘以二的數量可比擬的,他能叫出來名字的就有十幾二十個,他沒見過的還不知有多少,說到底,在載淳看來,他的皇阿瑪,雖然英年早逝,但這麼多年來是吃喝嫖賭抽一樣不落,這輩子也算是值了,昏君的名頭那固然是無處申辯,不過在大清這麼多或自虐或嘰歪的皇帝中那也算是個性,可眼看著自己油盡燈枯,馬上就要功德圓滿,偏偏良心發現,自毀修為,淅瀝嘩啦地給載淳加了一大串的這不行,那不許,而且還十分豪氣簡明地給載淳訂立了基本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