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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身長不過七尺有餘,聲音,噢,聲音粗糲,猶如阿母。她,她,她也有一劍,用麻布裹著。小人進宮時是被矇住眼睛上了馬車,下車後,四周無人,唯有一桶水。小人還擔心會走錯,正好聽見有侍人要去章臺宮,小人還沒,還沒到呢。這不就,被公子抓了。」
「那人可說過如何接你出去?」
「說了,說了,她讓小人今夜人定,在原地等,會有人送小人走。」
趙政微微側臉,尉仲收到指示,退出屋內。現下,僅有二人在場。嫪毐是真怕他徹底閹割自己,說話時不忘看他的臉色。
「公子,小人知道的全都說了,求公子放小人一命。小人願助公子,抓住那禍亂王宮的歹人,求公子給小人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聽完他的陳述,趙政冷眼瞧著這貪生怕死的蠢輩,譏笑道:「嫪毐,你真以為會有這樣的機會?」
嫪毐屏氣頓住。
趙政欠身撿起麻布,重新塞入他口中,「她能活著,還尚可一用,至於你?蠢鈍如豬,不如早些去吧!」
嫪毐神思未定,立感胸口驀地一涼,他低下頭,不可思議看著那裡穿鑿而過的一柄吉金劍。鮮紅的血,順著劍身蜿蜒流下,凝結成珠,一顆顆砸落在蒯席上,洇進縫隙裡。
直至嫪毐全然咽氣,再無生還可能。趙政才推開門,喚了暗處的人進來收拾。他面向艷陽而立,刺眼的光線射在臉上,如金針扎肉。
月羅入櫟陽宮秉明趙父一事,觀趙政周身彷彿籠在一團濃霧裡,陰沉未定。她說明始末,等待趙政示下。
「嗯,」趙政微微點頭,「此事我知道了,你讓她且等幾日。」
她想起趙高的擔憂,「小先生以為,這事實質是為陷害公子,特意囑咐,請公子多加小心。」
趙政輕笑,「她倒是能時刻記得護我?」
月羅心頭一跳,公子明明笑著說這話,怎還有些殺意?
上造府。
數十個嬰孩一字排開,田楥逐一打量,翻開襁褓檢驗。景淳于上首手持酒樽,面顯不耐,懨懨道:「選得如何?」
田楥搖搖頭,「與玉姬所產的嬰孩,大為不同。」
「這便奇了,」他悵然道,「高陵君府無人同她相識,她是如何將嬰孩偷送出去的?」
罕圖聞聲進門,先是一眼望了那些哇哇大叫的嬰孩,眉宇間不悅道:「既然沒有,趕緊抱下去吧,耳朵都吵死了。」
守在屋外的侍人一個個抱走嬰孩,田楥連忙拱手:「婢子再去尋,定會將玉姬之子找出來。」
「你們如此費勁作何,」罕圖嗓門提高,「那高陵君又未見過嬰孩,我等隨意找個差不齊的還給他,不就可了。」
粗人。景淳腹誹,面上倒不顯,「他府中巫醫見過,你如何能瞞過他?」
「這玉姬真是,」罕圖憤憤不平,手握緊拳手一擊桌案,「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好在她現在去了隱官,不然。」
門外的田衝心神一動,那日見過的美人兒,居然淪落到隱官了?他大感惋惜,若是能再見,他必出手救之。
酒樽液體瑩亮,景淳盯著出神,一時恍惚,莫名記起從前。玉姜性子綿軟,占卜學得一塌糊塗,反羨慕遊俠的自由暢快,兩人便是因此相識。而後續一切,皆是身不由己。
「景淳,不如我們直接將玉姬綁了來,好好審問,她就是啞了,手也還未斷,總能寫幾個字,」罕圖遇事想法直接,「高陵君自己不管,還嫌我們辦事不力。府上那些人,各個都問不出個好鳥來,哼!」
說著,他拳頭又是一擊,直敲的案幾隱約有斷裂之勢。高陵君借玉姬生怪嬰不詳一事為由,與他們談了的條件改了又改。孩子丟了幾個月,那高陵君就佔了多久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