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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黑暗中很容易喪失時間概念,他只覺得過去了很久很久,卻依然沒有一絲睡意,而教具室依舊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上週剛搬進來的人體骨骼就放在他對面,恐怖故事也已經流傳了一週,連繆倉這樣不合群的人都聽了好幾個故事的不完整版。
緊緊裹著絲絨窗簾的身體沒停止顫抖,反而連眼皮睫毛都開始發顫。
他不怕黑,但很怕自己幻想出來的不可言說之物,平時還能剋制著不去想,今天卻失敗了。
抖著睫毛睜眼,隱隱約約的,他在黑暗中看到了對面玻璃箱中骷髏的輪廓,逃避般移開視線,卻又掃到了旁邊等人高的模特。
恐怖氛圍所致,兩個教具不受控制的在他腦中合二為一,形成了一個半邊枯骨半邊人面的怪物。
有時候,想像力並不是一個好東西。
閉上眼或者睜著眼,兩者並沒有什麼區別,他的眼神在黑暗中亂瞟,彷彿停下來就會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
神經繃緊半晌後,他忽然整個人頓住,而後倏地笑了。
笑得無聲,只有嘴角抽動了幾下,緊接著卻又撇了下去,劃過了誰都看不到的水跡……
繆倉一直以為自己並不怕死,甚至是希望有些無法預料的意外發生在他身上,造成瞬時斃命的,但在這間只有一個洗手池可以保證飲水的教具室坐到第三天,他開始覺得,等死這件事情,太痛苦了,比活著要痛苦很多倍。
即使光線從小窗透進來,也仍像是在黑暗中,而天黑的時候,眼前仍舊有不知從何處反射過來的光斑。
身上的絲絨窗簾好像有千斤重,把他跟幻覺緊緊壓在一處。
他撐著地面湊到水龍頭邊喝水,在反胃之前縮回洗手池下面。
這是一個安全的地方,除了洗手池另一側他自己想像出來的東西。
每積蓄起一些體力的時候,他都會去門邊喊人、拍門,但結果顯而易見,都是些無用功。
第四天的時候,他沒再去門口喊人了。
他已經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幻覺了。
似乎有很多東西在他身邊肆虐,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世界總是可悲與可笑並存的,被自己的幻覺折磨到沒了半條命,恐怕也算少有了……
……
繆倉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睜眼的一瞬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夢裡的那間教具室,還是在療養中心的某個診療間。
他無意識摸上了纏在右手上的紗布,緩慢轉頭環視著周圍。
在轉了一百八十度之後,對上了季文文的目光。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移開視線。
繆倉張了張嘴卻仍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季文文表情沒什麼變化,在繆倉微垂下眼後翻了個身,拒絕交流的意思十分明確。
頭頂的輸液瓶逐漸見了底,他蹭著枕頭坐起身,看著液體平面一直降到瓶口才低下頭,不知道該做什麼似的來回摩挲了一下壓著針的醫用膠帶,而後慢慢揭開了膠帶,拽出了輸液針。
看著針孔處冒出的血珠順著手背流到指間時,他才猛然吸了口氣嗆咳了起來,眼裡的茫然散去,像是終於從一個空茫的夢裡醒了過來。
原來,他的應激源不是屍體,而是,死亡……
他將膠帶按回原位,壓著洇出紅色的地方止血。
呼吸比平時略微急促了些,繆倉半閉著眼,夢裡的記憶跟著延續過來,填補了腦中的一片空白區域。
那天跟今天一樣,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只知道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醫院了。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上次醒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