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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的時候,屍體已經被裝進裹屍袋,原本墜樓的位置只留下一攤模糊的血跡——顯然痕檢已經完成了現場拍照和取樣。謝倏看著那抹迷濛的深紅,想象著屍體被發現時的樣子——她曾經見過兩次墜樓的屍體,她清楚地記得那碎裂的頭骨裡汨汨流出的濃稠的血漿,那摔得摯愛親朋都難以辨認的破碎面容,以及那由於完全斷裂而擰成奇怪姿勢的軀幹和四肢。她見過很多種死法,這是她最不喜歡的一種。
不遠處,兩名警察圍著一個抱著頭蹲在地上不停抽搐的男人,謝倏細看了一眼,立即辨認出了他的身份——他是張聖廉的大兒子張伯駿。
他用顫抖的聲音不斷重複著: "不……不是我推的……是我推的嗎?……是我……不是我……"
謝倏剛想過去問問,駱君稀便到了,他少見地穿著熨得筆挺的制服,看起來比平時更高了一些。
"負責盯著他的人呢?彙報情況。"他急促地對李超說。
李超招呼來兩名小警察,他們中身材比較壯碩的那個戰戰兢兢地開了口: "報告駱支隊,我們一直跟著張伯駿呢,大概一個小時前他從公司出發來了這裡,看到他進了這個爛尾樓,我們就在樓下等著,大概過了十幾分鍾,忽然樓下就掉下來一個人……我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你們沒看到墜樓者進去?"
"沒有,只看到張伯駿進去,出事之後我們仔細檢視了一下,這個樓沒有造完,正面有一個出入口,張伯駿就是從那裡進去的,但另一邊還有一個小門,可能那個人是從那邊進去的,也可能他早就進去了。"身材比較瘦小的警察這會兒開了口。
"死者墜樓的時候,他在哪裡?"
"出事以後,我讓小丁去看墜樓的人員,我自己上樓去找張伯駿,我是在七樓找到他的,當時他就坐在樓層邊緣,精神狀態就和現在一樣,恍恍惚惚的。"他看了一眼張伯駿此刻所在的方向。
駱君稀點點頭,沒再問什麼,而是走向了蹲在地上的張伯駿。
"張伯駿。"他喚他的名字。
張伯駿抬起頭,看見駱君稀的瞬間,臉上的表情開始劇烈地扭曲,由原來的迷茫和驚恐轉變為一種瀕臨崩潰的絕望,他歇斯底里地吼叫起來: "我沒有殺人!不是我推的!……是我嗎?我會不會殺人了?……"他一邊嘶吼一邊開始捶打自己的頭部,兩名警察連忙將他雙手控制住,他掙扎著重複了幾遍剛才的話後,忽然開始口吐白沫,昏死過去。
"讓痕檢查一下三層以上死者墜樓那一側每一層的欄杆和樓層邊緣的痕跡,判斷具體的墜亡位置。查一查張伯駿的手機,看看是誰和他約了在這裡見面。死者的手機資料也去恢復一下。"駱君稀交代完這些,先是去看了一眼屍體,而後兀自向爛尾樓入口的方向走去,謝倏從後面小跑著跟了上來,卻沒開口說話。
這棟爛尾樓原本應該是酒店的構造,一層大廳的挑高足有三四層的高度,中央的巨形樓梯從兩側蜿蜒而上。每上一層,可以看到樓梯正對的牆面上噴著碩大的樓層數字,從三層起,駱君稀會繞著每一層走一圈,在張聖謙墜樓一側的樓層邊緣仔細檢視地上和圍欄上留下的痕跡。
謝倏跟在他身後兩步遠的地方,始終沒有說話。
兩人轉完第五層,正要上樓,在樓梯口,駱君稀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問她: "你今天怎麼了,這麼安靜?"
謝倏差點沒剎住,她伸出手擋了一下,才沒有一頭撞進駱君稀懷裡去。
"你別突然停下來啊,駱支隊,想嚇死誰呢。"謝倏略帶抱怨地退了幾步,說,"我只是不喜歡看人跳樓死掉。"
"那你喜歡看人怎麼個死法?"
"我不是這個意思……"謝倏對駱君稀突如其來的黑色幽默頗為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