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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垚納罕瞧溫瑜一眼:“你這問題,倒是一個比一個怪哉。”
窗欞大開,庭院中一片新綠,從視窗吹進的風浮動溫瑜的紗袖,她神情略黯道:“先生也知,先帝繼位,敖黨隻手遮天那會兒,我父王尚也還在奉陽守著一方子民韜光養晦,朝中多有被迫害的忠臣良將。瑜聽先生所言,那秦彝似有大才,他若也是因皇室無能被害,溫氏愧對的忠臣,便又多一人,瑜不想漏下任何一位。”
李垚看溫瑜的目光裡,便更多了幾分讚賞,道:“歷來天家都懼家醜外揚,多的是裝聾作啞、粉飾太平之輩,你這份心性,難能可貴。”
他重新端起了茶,只是颳了兩下,還沒喝上一口,想起往事,又放回了桌上,一張本就乾瘦的臉,愈顯嚴肅:“秦彝此人,是忠是奸尚不評判,但年輕時剛愎自用是有一些的。他擅詭謀,在軍中還未嶄露頭角時,便時常枉顧軍令,不聽調遣,一場仗下來縱使有功,也同過相抵了。”
“因著這副脾性,他在朔州軍中待了數載都還只是個小小騎尉。後來明成帝在朔州遇險,他抓住了那機遇,靠著救駕有功一躍成為天子跟前的紅人。如今也說不清他是足夠聰明,還是當真自負,所有權貴的巴結,他一律不予理會,明成帝需要一個只聽命於他的近臣,他這般行徑,便愈發得了明成帝青眼,一再提拔於他。”
溫瑜神色沉靜,聽得認真。
李垚皺巴巴的一張老臉上,也浮起了些許說不清的神情,道:“但這權利給過頭了,隨著明成帝年歲上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秦彝在行軍打仗上,又一貫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忤逆的次數多了,帝王的猜忌便種下了。”
溫瑜把手上已涼透的帕子交給昭白,問:“所以秦彝全家被抄家流放,是冤枉的?”
李垚搖頭,道:“老夫那會兒還未拜中書令,所知也不多,只記得在奪嫡之變的前夕,秦彝尚因惹了聖怒被禁足於府上。後來明成帝病重的訊息,不知怎地走漏了風聲,幾位皇子趁夜發動宮變,在太極宮侍疾的太子死於亂箭之下,明成帝震怒,敖家和禁軍肅清亂黨,鎮壓叛亂後,發現被禁足於家中的秦彝,也帶著兵馬出現在武門。”
溫瑜聽到此處,眸中似所有所思。
她對明成帝故後,韶景帝繼位這一段事所知甚少,只知是皇子們爭位,殺死了當時還在宮中
() 侍疾的太子,明成帝對那些兒子都大失所望,又痛心失了嫡子,後來便傳位給了寄養於太后膝下的韶景帝。
再後來,那些奪嫡失敗的皇子,無論是被髮配還是被幽禁,都陸陸續續死了個乾淨,不然餘太傅他們選儲君,也不會選到溫瑜父王頭上來。
從前溫瑜並未多想,但結合此後敖黨在朝野的隻手遮天,再看當年的宮變奪嫡,只怕沒那般簡單。
昭白道:“縱使秦彝被禁了足,但宮中有變,他帶兵前去救駕也是情理之中,明成祖應不至於因他罔顧禁足令,就將人一併清算了。”
李垚睥眼道:“那是自然,歷來這等大案,都需經三司會審後,再做定奪。但宮變那會兒,五皇子見秦彝來,就已向他求援,讓他助自己殺出去,儼然同秦彝是一夥的,只是秦彝又一口咬定他前來是為救駕。那會兒明成帝正在氣頭上,便將人全都下了大獄。”
這些陳年往事太過久遠,李垚細細回憶之餘,想到大梁河山終是衰敗至此,眼中不免也多了幾分滄意:“誰也不知秦彝是不是事先已同意助五皇子奪嫡,後見勢不妙才說是趕來救駕。大理寺搜查秦府,搜出了不少五皇子送的奇珍異寶,再審訊了秦府下人和幕僚臣將,也有人指認秦彝早和五皇子有往來,證據確鑿,明成帝遂奪其兵權,本是判秦家上下斬立決,後又因臣子求情,開恩改為了流放。”
李垚手邊的茶冷了,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