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頌神色微冷,一旁的長史道:“邢將軍的確在執行軍務時遇了襲,身首異處,主君今日召周小公子來,便是想共議這殺邢將軍的兇手是何人。”
周隨那雙黯淡無光的眼,卻陡然間有了活氣,他哈哈大笑起來,嘶啞出聲:“死了?他真死了?”
他全然不顧頸上的傷勢,笑得如癲似瘋,大喊:“老天有眼吶!老天有眼!”
見他如此形骸,裴頌神色愈冷了些,長史微耷的眼皮下,目光也變得有些微妙。
周隨瘋笑到最後,愴然涕下,朝著書房門外跪了下去,以頭抵地悲愴大哭:“母親,您聽見了嗎,那混賬死了!報應!這就是報應!”
裴頌不耐地做了個手勢,親兵上前將周隨架起,押著他跪到了裴頌跟前。
裴頌冷冷盯著他道:“周公子是說,邢烈之死,同你周府毫無關係麼?”
周隨像是聽了個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再次哈哈大笑起來:“裴司徒若想要我周某人的命,直取就是了,倒也不必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若有殺得了邢烈的本事,我必將他千刀萬剮!不……我根本不會讓他有一分一毫靠近我母親的機會!”
說到後面,他發紅的眼裡再次滾落憤恨屈辱的熱淚,盯著裴頌道:“只恨我一生空讀聖賢書,未能親自替母親報仇,也無顏自刎下黃泉見她!裴司徒送我一家地底下團圓,如我願哉!”
長史眼見裴頌臉色愈漸陰沉,喝道:“周小公子慎言!主君對令尊敬重有加,幾l番招降,是令尊一意孤行要自我了斷!令堂之事,皆因邢將軍酒後衝撞,主君也責罰了邢將軍。今念在小公子痛失雙親,主君也未追究小公子冒犯之言,小公子莫要仗著主君愛護之心,不識好歹!”
周隨只蒼涼一笑:“我何德何能敢頂撞司徒,司徒和長史認定什麼,那便是什麼吧。”
裴頌道:“邢烈性情莽撞,許是開罪了小公子身邊的護衛,遭此毒手也未可知。”
周隨恍若聽了個什麼笑話,苦笑出聲:“司徒此言未免太過荒誕了些,昨日司徒也看見了,我闔府的下人都擋不住他邢烈一個,死了一院的人,我身邊若有殺得了邢烈的人,能放任他撒野至此,辱我母親?”
裴頌沉默了一息,幽幽道:“小
公子手底下,不是還有派出去巡街的人麼?”
周隨似已放棄了爭辯,悲笑一聲說:“司徒覺著我手底下何人殺得了邢烈,拿了誰問罪便是。”
一名親兵自外邊進來,附在裴頌耳邊說了什麼。
裴頌微抬了眸子道:“把人帶進來。”
須臾,一名巡街歸來不久的府衛便被帶進了書房,正是周府眼下的府衛頭子。
裴頌盯著他道:“昨日在大街上,斬我麾下將士一條手臂的便是你?”
府衛頭子半跪於地垂首道:“是小人失手,望司徒息怒!”
裴頌派人分開帶走了他們巡街的府衛,逐個審問昨日挑斷那軍痞手臂的是何人,好在僅剩的府衛們早已統一了口徑,都說是他們頭兒。
裴頌問:“可有姓名?”
府衛頭子道:“小人姓劉名遠。”
劉遠?
並不是牢頭口中那個姓蕭的。
裴頌若有所思,看向自己的親衛微微一抬下巴。
親衛會意走了下去,十指交握扭了一下脖子,發出細微的骨節脆響。
裴頌道:“拿出真本事,同我這近衛過兩招。”
府衛頭子不敢託大,習武之人,只要交手便知對方深淺,便是有意想藏拙,也會被瞧出端倪。
他拿出看家本事同裴頌的親衛過招,卻還是沒出十招便被打趴下了。
裴頌神色微沉,他自己也是武將出身,自能看出這周府府衛已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