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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人在那裡！”梨果第一時間擋住雲桐。
那是一個蓬頭垢面的乞丐，蹲坐在柴房避風的牆根底下。
“鯉魚吃死物，也吃人。”
他絲毫不在意梨果的敵意，咧嘴露出兩排黃牙。
“你、你是怎麼進來的，我要喊人了！”梨果壯著膽子嚇唬他道，企圖將他攆走。
那乞丐發出一陣哧哧的笑聲，然後將一塊生肉丟進嘴裡。
雲桐一眼就認出，那是一隻被清理乾淨的死老鼠。
乞丐嚼著死老鼠，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用一雙明亮的眼睛盯著梨果。
雲桐拍了拍梨果的背好叫她不要那麼緊張。
她輕聲對乞丐道：“你若是餓了，廚房裡有正經吃食，只管去討。”
“正經吃食？”聽了雲桐這話，乞丐皺了皺眉頭，“畜生做出來的東西，如何正經？”
說著他挑釁似地將半隻老鼠舉到嘴邊，用牙齒狠狠咬下一塊。接著閉著眼睛專心致志地嚼著嘴裡的鼠肉，好像是在仔細品嚐什麼山珍海味一般。
不一會兒，他就用舌頭頂出一根嘬得乾乾淨淨的骨頭，吐在一旁的地上。
雲桐打眼一看，那裡堆得骨頭少說也是一兩隻的量。
這個乞丐已經呆在這裡很久了，如果不出聲音，或許直到她與梨果離開都不會發現黑暗的角落中有這麼一個人。
“姑娘……您先跑吧……我擋著他……”梨果小聲對雲桐道。
雲桐搖搖頭，安撫道：“沒事，他不會做什麼的。”
接著她問乞丐：“你說鯉魚吃人可是真的？”
乞丐對雲桐沒有被嚇得跑開，反而還要刨根問底，很是意外。他嚥下嘴裡的東西，反問道：“這都不跑去找大人？你是姓文的？”
“我姓雲，你呢？打聽別人之前，你應該自報家門才對。”
雲桐觀察著面前的乞丐，他不像那些衣衫襤褸的行屍走肉。相反，除了身上髒些臭些，他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棉衣上破損的地方都打了補丁，腳上也裹著黑灰色的毛皮保暖。
“不愧是雲家人，真講究。”乞丐點點頭，隨即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破棉衣，“話是沒錯，可你也看到了，我一個無家可歸的臭要飯的，哪有家門報給你？”
“撒謊，你若是頭頂上沒有半片瓦，你去哪兒補的衣服做的鞋？不管是破廟廢屋你總有個地方落腳。”
被雲桐揭穿以後，乞丐不怒反笑。
“聰明聰明，我知道你是誰家的姑娘了。”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油紙，將吃剩下的半隻老鼠仔仔細細裹起來，揣進懷中。
“不過，你還不能知道我是誰。”
說著他就站起身。
“那你告訴我，你說鯉魚吃人是真的嗎，你當真懂魚？”
“我不懂魚。”乞丐自嘲地笑笑，“可是我懂人，人為了活下去，莫說是老鼠臭蟲，就是那枉顧人倫喪盡天良的東西都能吞下去。”
乞丐盯著雲桐，嘆道：“你說這人由神母點造，經聖人規訓。在生死存亡之時，都要脫下一層人皮，只為填飽肚子。更不要說本身就無知無覺的畜生了。”
“可是死物對鯉魚來說是有毒的……”梨果見這乞丐與自家姑娘聊的挺好，此刻也大著膽子插嘴。
“小姑娘沒捱過餓吧。”乞丐溫聲對梨果道，好像一個和藹的長輩一樣，“你可知道，這毒物吃了未必會死，就算中了毒也有藥可解。若是餓上一個月，人可就救不回來了。”
“天兒冷，回去吧。”乞丐朝她們揚了揚手，“這裡危險，水面上那層冰虛的很，拿腳一點就碎了。”
說罷他快走幾步，拐到柴房的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