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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幾日,齊宣送走了齊嶽。 乾元帝幾日好幾日不好,廢太子的文書已經壓在他的案頭,皇后和三公主已經替他批了好幾日的奏摺,連同皇后說出的晉王殿下都被帶著。 明眼人都能看清楚,乾元帝是在扶持嫡子。 今日北疆來了書信,齊宣正好聽到,不知為何,他心頭一跳,感覺不太好。 他目送那封書信進了養心殿,很快皇后娘娘身邊的嬤嬤竟然親自來尋了他。 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盛,齊宣連問都不敢問。 乾元帝和皇后都在,一邊送信的人看見他進來,不知怎麼了,抖得跟篩子一樣。 “臣叩見陛下,見過娘娘,臣正當差,不知喚臣來有何事吩咐?” 乾元帝嘆了口氣,跟皇后對視一眼:“你說吧。” “五日前,北疆一線遭突厥哈利可汗一脈突襲,安國公夫人出城安置沿線百姓,卻……卻出了意外,被……哈利可汗殘餘部曲一劍貫心,後救治延遲,幾經高燒……已與昨日去世……” 那人哆哆嗦嗦的說完,都不敢再抬頭去看齊宣。 齊宣腦子裡“嗡”的一聲,耳朵發鳴,一切聲音都在遠去。 “……安國公還在帶病伏擊,安國公次子齊嶽少爺不日將扶靈回淮南……” 他聽到這裡,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撲通”跪下,以頭搶地:“還請陛下恩准臣帶孝回鄉。” 齊宣盯著地面,先知後覺的感覺到了自己落下的眼淚。 “準,朕準。” “安國公夫人江疏鴻,為國為民,一品誥命夫人在加封超一品,朕會親自寫祭文,刻字立碑,日日供奉。” 齊璨和江疏鴻都是他的知己,君子之交,從年少到他如今病入膏肓,如此去世,叫人怎能不痛心。 “臣……謝陛下隆恩……” 齊宣起身,轉身離去,越走越快,最後直接跑了起來,夏總管跟在他身後一路狂奔,示意不要攔著他。 出了宮門,齊宣就牽了自己的面,舉著夏立給的令牌一路策馬出城去。 初冬的天也是冷的,寒風刺骨,齊宣毫無知覺,只是風吹過,讓他臉上有淚痕的地方更加的疼痛。 齊宣帶著一身孝,此時淮南早已經接到了齊嶽的書信,府中上下掛滿了白幡。靈堂掛著喪幡,長明燈一直燃著。 他外公早已去世,江家本支沒了人,旁支的人零零散散的來,心思或正或不正,齊宣也沒心思管這些。 江疏鴻的靈柩還沒到,齊宣就在靈堂守著,燒香燒紙,一日一日的跪著。 跪了幾日之後,江疏鴻的靈柩終於到了,齊嶽在前,打著招魂幡,後面緊跟著靈柩,護送之人皆身披白衣素服。 淮南的官員出城相迎,百姓跟在兩側,哭聲漫天。 “娘……回家了……”齊宣從齊嶽手裡接過招魂幡,大聲的喊道:“娘,回家了!” 北疆酷寒,齊璨不願意把江疏鴻留在那麼冷的地方。 淮南好,淮南有江家,有他們一家最好的日子。 那裡溫暖,有看不完的美景,吃不完的美味。還會有美麗的姑娘在街頭買花,都是江疏鴻喜歡的。 靈柩入靈堂,齊嶽撲在齊宣身邊,放聲大哭之後,嗚嗚咽咽抽搐的停不下來。 江疏鴻的靈柩沒過幾日就下葬了,地方是齊璨早早選好的,旁邊還有給他自己留出來的地方。 乾元帝的加封祭文也隨之而來,碑上也留出來了一塊,那也是留給齊璨的。 齊嶽有些病了,齊宣哄著他喝完藥,自己則是漫無目的的在府裡遊蕩。 “我沒有娘了……”齊宣走進靈堂,跪下之後蜷在蒲團上,小聲的哭著:“我再也沒有娘了……” “……娘……” 再也不會有人給他縫衣服,不會有人誇他聰慧,教他一筆一劃的寫字…… 神殿裡信徒的祈禱不停的飄著,沉睡的沈荒若有所感一樣,睜開眼睛往主殿去。 “娘……”沈荒看見齊宣趴在蒲團上,悲切的呼喚,看著周圍的白幡,終於明白了一點。 這是有人死了,好像是江疏鴻。 沈荒對“死”沒什麼概念,她還沒見過,這是第一次。 那麼好的江疏鴻,她也會死嗎? 她也恍惚著,一路飄到了齊宣身邊。 沈荒拍拍齊宣,齊宣抬頭,直愣愣的看著她:“沈姑娘,我沒有娘了,我……我娘……她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