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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老道外出,難得沒穿那身最愛的破衣爛衫,破天荒梳上髮髻,帶上玉冠,換身天青廣袖長袍。拈雲疾走。
落單的花栗鼠不明所以,想是老道走的太急忘了自己,立馬小短腿飛舞,蹭蹭搭上朵捲雲跟隨老道而去。見老道進入一座四面環海滿是翠玉竹的小島,它也立馬下雲跟上,剛進入島內就被層疊的翠竹迷了眼,七彎八繞不知道哪裡是進出哪裡是出口。不知道翻來覆去轉了多少光景,實在憋不住對著一顆小嫩竹澆了泡尿。
誰知那翠竹看著個小嬌嫩,卻早已結出靈元可以化形,雖然化出來還是團碧色模糊的影子。那影子看上去氣哼哼,彎腰伸手一把揪著花栗鼠拎起來作勢就要扔出去,花栗鼠情急下扭頭一口咬在那虛虛的影子上,影子不吃痛稍不留神鬆了手,花栗鼠逮住機會就跑。
一個玩了命四處逃竄,一個拼了命挖地追蹤。直到一前一後跑進琉璃殿都剎不住車,一前一後對著蓮花座衝過去,直接把懸在座前來自崑崙山巔的冰魄香爐打翻,極寒之地千年幻化的冰魄落地即融,片刻消弭無蹤。
畜生頑劣,竹亦無心,修行無用,散了吧。
突然黑天暗地,失重的感覺叫人瞬間驚醒。卻不是驚醒在柔軟的床上,還是那間古樸的茶館,紫色t恤粉色夾克扎個髮髻的高人坐在對面。
凌如斯按住胸口:「現在倒是不披頭散髮了。」
高人笑笑未接話茬,逕自開口:「也就這點前因,也無再多瓜葛,雖說那竹是受你牽連,你們也有各自的懲罰和劫難,無需再有執念。」
凌如斯接受的異常坦然,帶點挖苦的語氣:「喲,高大爺,口音正常了。」
高人伸手捻捻自己的鬍鬚:「凡塵一生不過都是鏡花水月,眨眼百年,身入黃土,給後人留個念想,再過幾代,便是無人掛念無人記得。這樣的塵世有什麼好的?」
凌如斯拿起茶盞抿一口,垂眸思索著,半晌抬眸問:「高爺,你還記得你的來處麼?」
高人手中動作突然一頓,順勢扯下一根白色鬍鬚,老頭不自禁擠眉弄眼「嘶」一聲。
凌如斯見他沉默,繼續說:「無論我們是仙是人,都是無足輕重隨時被遺忘的小角色。就算凡塵一生鏡花水月,百年之後無人掛念。那至少我們生而為人的日子裡有和我互相愛著尊重著的人。從天上到人間,我們都渺小的可以忽略,何不就讓我們虛度著幾十年、十幾年、哪怕幾年的光陰。」
高人沉默聽著,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忽然覺得他在漫長無止盡的生命裡都沒有弄懂人心深淺,他似自語又似發問說一句:「神仙不好?那麼多人求都求不來。」
凌如斯笑笑:「特別好,沒有疾病苦痛,沒有生離死別,沒有貧窮衰老,更沒有愛恨傷心。沒有時間沒有空間,忘了來處未定去途。」
「逍遙可以一天一月一年,甚至十年,百年,那之後呢?日復一日往復迴圈,沒有病痛苦難貧窮得失,那又哪來的期待喜悅和歡快。我願意柴米油鹽醬醋茶,春日冬雪秋風夏月。我可能會為了一件想買又買不起的東西覺得懊惱,我也會因為親朋摯愛生病老死痛不欲生,可這才真實不是麼?人生而渺小,但卻從未停止成長和前進。」
這就是人間,吵鬧、喧囂、有嫉妒醜惡、有勾心鬥角,同樣也有溫暖良善,有繁花似錦,有靜好歲月。我們就是愛這生動燦爛的人間。
凌如斯和高人隔著原木茶桌沉默對視,茶桌上有一圈圈深深淺淺的年輪,有木頭醜陋但真實的褐色疤瘤,桌上還有星點潑灑出來的茶水,要幹未乾灘在上面。
高人終於面容鬆動,喃喃句:「明白了。」右手虛握成拳,伸出食指拇指輕輕一擦,說聲:「回吧。」
凌如斯只覺面前空間開始扭曲,無數色塊變形融合在一起,包括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