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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月光，沈諾白從窗戶望進去。辦公桌的角落裡靜靜地放著一臺微波爐，猶如當年葛奶奶在時的樣子。

「為什麼最開始想讓我和你回家吃飯？」周潛準備開口時，沈諾白打斷他，「別說一人食不好做，會做多浪費這個理由。」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你當時老暈在我面前？實在看不下去了。」周潛說，「怎麼會有人過得這麼慘？吃飯都吃不飽。」

「哪有你說得這麼慘？」沈諾白皺眉，「我明明……」

「明明什麼？」周潛呵了聲，「你是想說711的關東煮，還是紅燒牛肉味的泡麵？」

提起這個，周潛就想到沈諾白的胃病，心口梗了口氣。

他按著沈諾白的肩膀轉了個面，語氣假意兇了起來，「我好不容易給你養好的，結果趁我不在，又造作壞了，你說怎麼辦吧？」

「我不是……」沈諾白張了張口。

「可你今晚還想多喝酒。」他又被周潛的話梗住。

周潛眼皮一撩，「葛奶奶和我說，對付你這種長期不好好吃飯的小孩子，就得有人管著，最好時時刻刻地看著。」

小孩子？

沈諾白懵怔。

他都二十三了，被人說小孩子屬實過分了些。

「我不是。」他開口又說。

「不是什麼？」卻被周潛拿眼神一橫，垂頭親了一下。

沈諾白：「……」

「所以，要不要我管著你？時時刻刻看著你？」周潛抬起眸，他說得蠱人。

沈諾白默不作聲，在須臾注視下，才扯了扯周潛的衣角，「要。」

……

周潛最後拉著沈諾白穿過南樓，來到一棟圓樓前。

這是一高新蓋的多功能廳，一共有兩層，內部的設計元素全部藉以「風和向日葵」為主題。

拿著鑰匙開啟門，周潛領著沈諾白進去。

「大二還是大三，我記不太清了。當時投的一個專案賺了錢，就全部捐給一高用來建這座多功能廳，裝修了舞蹈教室、音樂教室什麼的，後來把這面鏡子也挪了進來。」

多功能廳的穹頂燈光「啪」的聲被開啟，整座樓設計精巧，冰川藍和向日葵的澄黃交織錯落，雲霧卷著風，風海下綻著向陽而生的花群，童話而輕盈。

正中央的牆上掛了面鏡子，鏡子右側的紅色膠條保留完好——2013屆畢業生留贈。這是7樓小天地的那面鏡子，從隱蔽無人知曉的角落被挪進了一眼就可以被注視到的地方。

沈諾白沒有問周潛為什麼要出資建這座樓，也沒有問滿牆的風和向日葵，更沒有問為什麼挪鏡子。

沈諾白知道，散落在一高這片回憶海里的美好回憶像珍珠，周潛像趕海者，不辭辛苦、不厭其煩地撿拾每一顆珍珠，最後藏在著盛大的宮殿裡。

他在勾織童話，等他回家。

或許是因為辦活動，從一樓大廳上樓的臺階鋪了層紅地毯，周潛拉著沈諾白上樓去了天台。

紅毯盡頭，月夜高懸，天台的一整面牆上繪滿盛放的向日葵，如明媚陽光下舒展腰肢的獨舞，又如自由清風拂過的熱烈張揚。

「說好了，你要幫我保管我的好兆頭。」

「但我又覺得一枝太少。」

「所以我把我餘生的全部送給你。」

周潛勾起沈諾白的手，四目相對，每一個字都無盡溫柔。

那年，他們十指相握走過狀元門，走過鋪滿階梯的紅地毯，好似就已經預示了今後一輩子的歸途。

風聲傾覆，自過去吹向未來，向日葵的花瓣撲朔，彷彿跌入昭昭星野，與悱惻而頑烈的風纏綿。

他們在向日葵的花海前擁吻，烈烈風聲穿堂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