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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周的時候遣人來知會一聲,朕也去湊個熱鬧。”我笑呵呵地說著,視線不由自主落在絲絛臉上。她始終垂眸看著地面,神情如一碗平靜的水,沒有丁點波瀾。
皇后從嬤嬤手裡將玲瓏接過來,開心地笑著:“等小郡主抓周的時候我們也去看看罷,讓玲瓏早些知道什麼是抓周。”
母后也笑起來:“他那麼小,哪裡能知道?”
甯太妃將絲絛往前推,對皇后笑嘻嘻說:“皇后娘娘,讓我們小妃也抱抱,沾沾皇后的喜氣罷。”
皇后倒是大方,炫耀一般地將孩子捧到絲絛面前。
絲絛愣住了,有些慌張。我極少看見她這樣的神情,就好像上次在河渠的冰面玩耍,她也會這樣不知所措。
她依著旁邊嬤嬤的指示小心翼翼抱過孩子來,認真極了,彷彿手裡捧著她心愛的瓷器,唯恐有什麼閃失。
我的心驀然柔軟下來,定定地望著她說:“他叫玲瓏。”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地垂下頭去,那一瞥,我瞧出了她心中的錯愕。
讓皇后抱著孩子來一起用膳的目的,大概就是如此罷。讓她知道,我的嫡子名叫玲瓏。而她欠我一隻玲瓏瓷碗。
隔幾日就是小郡主抓周的日子,察德特地來御書房告訴我。
我靠在龍椅上精神懨懨,聽察德講府裡的佈置和安排。經過上回刺客一事,王府的守衛比從前增加了一倍。並且抓周並不似喜宴那般熱鬧,只是請自家的人來觀禮。
上次的刺客沒抓到,為此甯太妃寢食不安,將府裡的下人仔細篩了一遍,可疑的都轟出去了,又從遠房親戚裡挑了些來補上。
忽而聽見女子說話的聲音,我順著御書房的大門往外看,依稀看見花花綠綠的衣裳在遠處晃來晃去。一襲是明媚的鵝黃,一襲是清雅的藍。
我總是能一眼捕捉到絲絛,隨便她穿素白青花還是孔雀藍。
察德忙說:“是臣弟帶來向皇太后請安,叫她們在外面等了。”
“叫她們進來好了。”
“那怎麼可以?御書房是議政之地,女子不得入內。”
我輕鬆一笑,“反正我們並沒有在議政。”
察德還是很猶豫,我便叫齊安宣她們進來了。
察德的王妃生性帶著一股剛烈,不同於皇后的倨傲,她很熱情、同時也很強悍。絲絛跟在她身後,猶如一隻被馴養的兔子,令人擔心她會不會受欺負。
榮親王妃只道孩子出生後忙得抽不開身,極少來宮裡走動,甯太妃時常數落她。我看她這回來也是怕長此以往會被絲絛搶了風頭,畢竟上回甯太妃帶絲絛進宮,母后對絲絛有幾分好感,賞了東西。回想起來,母后都沒賞過榮親王妃,面上也冷淡。
或許是投緣吧,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很微妙。
齊安叫人送了酸梅湯來,我與察德盤膝坐在矮榻上,絲絛與王妃坐在圓凳上。幾個人熱絡地說著話,我卻渾然不知我們在聊什麼。只注意到絲絛自從進了御書房,眼睛就一直盯著我桌上的筆筒看。
那隻察德送給我的筆筒,通體青藍,釉面光滑得毫無瑕疵。
我就知道她會看上,可是我現在無法確認她究竟是畫瓷的絲絛,還是公主的侍女?抑或還有別的身份。她是騙了我?還是騙了察德?總之,她一定說了謊話。
和皇后一同去王府觀禮那日我才知道小郡主名叫綺藍。
那日絲絛身上穿的衣裳也是藍色。但凡她在的時候,我總是無意識地忽視了周圍的一切,只記得她。從純白、青花、到孔雀藍,其實並沒有很複雜的變化,她只是喜歡安靜的色彩。
儀式結束之後,皇后與榮親王妃各自抱著孩子在偏廳裡玩鬧,我與察德散步,到了園子深處的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