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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
少年身上的繩索一下全松,少年的袖中變出兩截短槍,直取鄧況咽喉。鄧況猝不及防,鋼鞭一攔,退開數步。而少年已將骨骨拉了回來。幾乎同時,鍾漢儒身後四五條大漢也已刀劍齊出,一路護住鍾秀才,一路撲向吳戈。
吳戈雙手一翻,亮出兩柄短刀,身影飛速在對手中穿梭。
鄧況見少年要保護骨骨,便一步欺近身來,當頭一鞭蓋頂。少年若是閃身躲開,身後的骨骨卻躲不了,於是雙槍架一個十字,便要硬擋。眾人知道,鄧況力大無比,這一鞭要是打實了,非把少年的雙槍打折不可,只怕他雙臂也會被重創。
電光石火之間,只聽哐噹一聲,兩個人都各自跳開,神色都是變幻不定。
原來鄧況的這一鞭竟是虛招,輕得像一朵柳絮,少年的雙槍都架了個空。而鄧況的左手鞭殺招方要遞出,卻見少年右腳已真踢自己心口,而他鞋尖上,赫然鑲著一柄尖刀。鄧況不願兩敗俱傷,只好退開。少年也暗籲一口氣,萬萬想不到鄧況這粗人武藝竟如此精湛,發力收力如此之快。更讓他沮喪的是,這才發現,鄧況竟在一瞬,棄了右手鞭,將他身後的骨骨又拖了回去。
然而便在此時,吳戈的身影已從五虎上將的包圍之中衝出,一柄短刀架在了鍾漢儒的脖子上。
少年看到,這短短一瞬,吳戈的背上已添了長長的一道刀傷。血順著衣角,一點一點滴在地上。
吳戈直視著鍾漢儒,卻緩緩放下了刀。
“你的兒子在山陽縣成為了一個恥辱。這本是你洗刷這個恥辱的時候。炸堤淹城,鍾漢儒會成為比你兒子更恥辱的一個名字!”
鍾漢儒霍地抬起頭,也直視著吳戈,眼中直噴出火來。
“大丈夫一世,英雄與否,不在殺人多少,而在活人多少。難道你真是要與大明爭天下麼?就算是洪武皇帝,也不過一半英名一半罵名。鍾兄,回頭是岸。”吳戈伸出了手。
鍾漢儒閉上眼,兩腮的肌肉緊咬扭曲著。他慢慢地嘆了口氣:“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我不是聖人,我一生最好的便是‘名’,奈何我已然是賊,不要用英雄之名誆我……”
“黃巢殺人百萬,不過是賊。宋江區區小寇,如今看來,卻是英雄。君不見江南的百姓祈雨,請出來的居然是梁山好漢,圖的就是及時雨三字。不要小看民心。你和我不同,你有遠大志向,想的是匡扶天下的大事。這些年來,你殺富濟貧、開倉放賑,義旗所到之處,窮苦人莫不簞食壺漿。炸堤,不是你鍾漢儒做的事。請你不要放棄自己的志向。”
鍾漢儒的眼睛沒有睜開,隱隱卻見到一絲晶瑩在眼角閃動。他回過頭看向鄧況:“老夥計,這傢伙說得很好聽,你怎麼看?”
鄧況大急,叫道:“大哥,當斷則斷,不能婦人之仁啊!”
鍾漢儒抱著頭想了想,道:“老鄧,恐怕這次,我得站到別人一邊了。婦人之仁也是仁,咱們不是禽獸。你帶大家走吧。我想留下來把繼儒的屍體葬了。”
鄧況道:“大哥你瘋了麼?別傻了!咱們這樣會全軍覆沒的!”他猛地回頭向吳戈道,“你快給我走,不然我立刻捏死這孩子。”
鍾漢儒卻走近他,把他的手從骨骨脖子上拉開,擋在骨骨身前道:“最後聽我一次吧。”
鄧況忽然發狂了一般地大叫:“不行,姓鐘的,你不能這樣!我不能讓你毀了咱們義軍!”他猛地舉起雙鞭,鍾漢儒坦然正視著他。他終於砸不下去,手一鬆,兩條水磨八稜鋼鞭“當”地落在了地上。
“不好了!有官軍!有官軍!”一名小校指著船大聲叫了起來。
大家嘩地擁到堤上,卻聽到槳聲如沸,七八艘小船飛快地駛向運河對岸。船上數十名黑甲官軍一齊哈哈笑著高聲大叫:“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