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明天就要抄傢伙砍人或被人砍。顧朝歌關心的師兄冷不冷,衣服夠不夠穿,水上的日子無不無聊,這些女人才會關心的細節,士兵表示完全傻眼,根本答不上來。
見他如此,顧朝歌居然覺得有點兒放心。她是知道師兄的,大大咧咧,士兵不在意的這些生活細節,他肯定也不會在意。
所以也就是說,他現在過得不賴了。
顧朝歌抱著一盆血乎乎的鉗子剪刀和小刀走過街上,她要去把這些東西消毒,而這座如今幾乎被紅巾軍的傷兵完全佔據的小城裡,不停有人和她打招呼。雖然這些人中很多根本看不起女人,不過顧朝歌顯然是個例外。
誰都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不保得住,多半要看她,不得不對她尊重有加。即便她是個女人,也得忍。
顧朝歌不知道這一點。他們對她和善地打招呼,她也報以微笑,心裡在想紅巾軍的這些士兵都好和氣可親,伊崔的擔憂完全多餘。
“顧……顧姑娘?”
在眾多熟絡甚至討好的“顧醫官”的招呼聲中,這個磕磕巴巴叫她顧姑娘的聲音顯得很突兀。顧朝歌循著聲音的方向,扭頭,看見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那是個身材高挑而且有肌肉的少年,右臉頰邊緣一道長長的傷疤,很是驚險,顧朝歌知道這種疤痕的造成,若是他躲閃不及,早就被削掉半邊腦袋。看得出少年經過戰場,可是他的衣著很狼狽,這麼冷的天只穿著三層單衣,沒有紅巾軍的盔甲,沒有配劍,他的手上纏著繩索,腿上也綁著繩索,他身後還跟著一大串,約莫三十五六個類似衣著的人,低著頭,被同一根繩索牽著。
顧朝歌一看就知道,這是俘虜。
只是,這裡很少有俘虜會來呀。紅巾軍對他們才不像對自己人一樣溫和,受傷了都很少有醫官去治他們,更遑論專門派船送到小城來。
而且這個少年顯然認識自己。
可是顧朝歌一時間想不起來了,她最近見過的人臉實在太多,她赧然開口:“抱歉,你是……”
“我是阿柴啊!”少年急切地回答,他很有幾分傷心:“長興城裡,是你救了我,你記得嗎?阿柴,陳柴六,我大哥李佑一,我們在長興的藥鋪中第一次見面的,我們拿了人家的藥不給錢,還威脅郎中,你阻止了我們。”
他說得如此詳細,顧朝歌立刻回憶起來了,她笑道:“我知道了,你是阿柴。”他不是張遂銘的百夫長麼,怎麼成了……俘虜?
“怎麼不走了,幹什麼,想捱打嗎!”一聲清脆的鞭響打在地上,看守計程車兵氣勢洶洶從隊伍末尾跑到最前方,鞭頭指著阿柴,呵斥:“你他孃的放老實點,這裡不是張遂銘的地盤,沒那麼容易逃跑!”
“我不是逃跑,我是自願離開的,”阿柴委屈地申辯,“我要投奔紅巾軍!”
“見風使舵的牆頭草,呸,紅巾軍不需要你這種人!”這個看守者還有點文化,居然會用成語,不過他大概管俘虜太多,戾氣很重,甩開鞭子就要抽阿柴一頓,給他點顏色瞧瞧。顧朝歌最看不得這種場面,連忙出聲阻止:“這位兵大哥,你不要打他,他是我救過的一個病人,之所以停下來不走,是因為見著我,所以正朝我表示感謝呢。”
士兵斜眼瞅她,瞥見這女人懷中抱了一盆血乎乎的工具,有點犯怵,沒敢上前,可是說話依然不客氣:“我還沒問你呢,女人,你又是誰,這裡可是紅巾軍的……”
“她是顧醫官,”旁邊茶樓裡有腿上夾著板子、臉上纏著白布計程車兵,嘻嘻哈哈插口,“老耙,你要是活得不耐煩了,就惹她試試啊?”
這個被稱為老耙計程車兵顯然沒怎麼在小城待過,他沒見過顧朝歌,可是……卻聽過她的名字,或者說,嗯,傳說。這年頭,當兵的,誰都敢惹,就是不能惹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