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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壓抑的、不能在盛語薇面前表露出的痛苦和怨恨在這一刻湧出,盛霜序扣緊大理石的窗沿,微長的指甲隨著他的發力而發白、開裂,他用額頭貼住糊上水蒸氣卻依然冰冷的玻璃,看見了滿眼血絲的自己。
多虧了盛霜序趕得及時,盛語薇失血量並不大。她很快就恢復了清醒,背靠欄杆單腿蜷膝坐在病床上。
盛語薇不知從哪搞了支煙,盛霜序整理好情緒走進病房時,她那蒼白虛弱的手指正顫顫巍巍地夾著菸頭往嘴裡送,盛語薇嘆了口氣,摸索著去找打火機,她根本不在意手上輸液針頭滑動錯位而引起的水腫。
盛霜序敲了敲病床旁的矮櫃,他想把妹妹當作正常人,和他一樣的正常人,便同樣若無其事地說:「這裡不能抽菸。」
她已經枯瘦成這副模樣了,盛霜序感覺,光是尼古丁就能殺了她。
盛語薇無奈地把煙吐出來,直接拔掉手上的針頭,她在腫起的手背上扯出條血紅的線,裹著手腕的紗布浸出一個紅點,藥液從針孔裡推出,淅淅瀝瀝地在地板上灑了一排液珠。
盛霜序拉了張椅子坐下,他把盛語薇隨地吐掉的煙撿起,說:「好好吃藥……起碼好好活著,行嗎?」
盛語薇的視線飄向窗外,平靜地說:「我儘量。」
她總是這副平淡的模樣,冷漠到盛霜序甚至覺得她已經失去了感情。
好像從那件事以後,她的妹妹就已經死了,只留下這個厭世且毫無人情味的空殼。
盛語薇曾經試圖偽裝的和正常人一樣,但幾乎都以失敗告終。
盛霜序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說話還是打著顫說:「我——我一直都很愧疚,我不想提這件事的,但如果不是——」
「別說這件事了,本來就不是你的錯,哥哥。」盛語薇打斷了盛霜序接下來的話,她的指甲掐緊手掌,手背的血絲逐漸凝固。
盛語薇繼續說:「我早就從這事裡走出來了,一直沒能走出來的是你,我的病和那件事沒有一點關係。」
窗外大雪紛飛,醫院裡忙碌的人不多,四周都靜悄悄的,積雪壓斷了纖細的樹枝,帶來咔嚓一聲輕響。盛語薇注視著樹枝墜落,隨著它消失在視野裡,她收回了視線。
「哥,別告訴媽媽,就算我死了……」盛語薇挑起失去血色的唇角,「她又要哭了。」
盛霜序咬緊下唇,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他在同樣執拗的盛語薇面前相當無力,童年時期的記憶再度席捲了他,他根本無法衝破這心理上的桎梏。
盛霜序想抓著眼前這單薄的肩膀,將現實吐出來——她以為他們的媽媽不知道嗎?媽媽什麼都知道,她在那一天後哭了很久,但她還是不能離開盛宗鈺——可他不能不管不顧地揭穿盛語薇,他需要盛語薇自欺欺人地活下去。
盛語薇知道盛霜序說不出什麼來,她嘆了口氣,說:「我想回家。」
第16章 煙盒
後來盛霜序沒有把這事告訴母親,他也不想說。
說也沒有用,還不如作為他和盛語薇的秘密,永遠埋藏在心底。
盛霜序生來內向,嘴巴也笨一些,他不知道該怎麼關注自己的妹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囑咐她吃藥、乾巴巴地試圖讓盛語薇心情好些。
盛語薇也不願意和盛霜序談論自己的痛苦,他們之間默契地不會提起。
盛語薇一副全然不似前幾天還抑鬱割腕的模樣,她總是這樣,無論發生什麼,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甚至心情好時還會出現在客廳裡和盛霜序看一會兒電視節目。
自打盛語薇生病休學後,盛霜序就學會了抽菸,以至於到最後,煙已成為他緩解憂愁和痛苦的載體。
每當盛語薇正常且平靜地度過了一天後,盛霜序都會抱著菸灰缸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