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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紹曹雪芹而講到這些事情,是不是有些&ot;離題太遠&ot;了呢?這則牽涉到對&ot;遠&ot;&ot;近&ot;怎樣看法的問題。清人陳其元在《庸閒齋筆記》(卷八)說過這樣一段話:
淫書以《紅樓夢》為最,蓋描摹痴男女情性,其字面絕不露一淫字,令人目想神遊,而意為之移,所謂大盜不操戈矛也。豐潤丁雨生中丞撫江蘇時,嚴行禁止,而卒不能絕,則以文人學士多好(hào)之之故。餘弱冠時,讀書杭州,聞有某賈(gu)人女,明艷工詩,以酷嗜《紅樓夢》,致成瘵疾,當緜惙時,父母以是書貽禍,取投之火,女在床乃大哭曰:&ot;奈何燒煞我寶!&ot;遂死,杭人傳以為笑。此書乃康熙年間江寧織造曹練亭之子雪芹所撰(註:&ot;練亭之子&ot;說蓋為袁枚《隨園詩話》所誤。&ot;楝&ot;誤作&ot;練&ot;,亦由袁枚始。按&ot;楝亭&ot;為雪芹祖父曹寅別署。)。練亭在官有賢聲;……至嘉慶年間,其曾孫曹勛以貧故,入林清天理教,林為逆,勛被誅,覆其宗。世以為撰是書之果報焉。(註:毛慶臻《一亭考古雜記》也說:&ot;乾隆八旬盛典後,京板《紅樓夢》流行江浙,每部數十金;至翻印日多,低者不及二兩。其書較《金瓶梅》愈奇愈熱,巧於不露,士夫愛玩鼓掌,傳入閨閣毫無避忌。作俑者曹雪芹,漢軍舉人也。……然入陰界者,每傳地獄治雪芹甚苦,人亦不恤,蓋其誘壞身心性命者,業力甚大,與佛經之昇天堂,正作反對。嘉慶癸酉,以林清逆案,牽都司曹某,凌遲覆族,乃漢軍雪芹家也。餘始驚其叛逆隱情,乃天報以陰律耳!傷風教者,罪安逃哉!&ot;陳六舟《談異錄》亦載:&ot;(雪芹)子孫陷入王倫逆案,伏法,無後。&ot;)。
這就是把林清事變和曹雪芹聯絡在一起的文獻。這所說的曹勛,即是曹綸。曾有歷史家考證曹綸隸屬漢軍正黃旗,其伯祖名瑛,歷官工部侍郎,世人殆因&ot;曹寅&ot;&ot;曹瑛&ot;音近,致相訛混,實際和正白旗包衣人曹雪芹並無關係。從純考據和簡單的是非正誤的角度來說,歷史家的分辨自然是對的;但是若從研究當時社會心理和八旗集團內部漢族旗人的思想分化情況來看,則筆記家所記下的人們把天理教反清和曹雪芹作《紅樓夢》這兩件事聯在一起的現象,仍然是有其社會意義而值得注意的(註:不妨參看這一事例:鎮壓天理教的那彥成,碰巧正是最恨《紅樓夢》的人。)。我們只要看一下,曹綸、曹福昌父子事發後,前後該管的都統、副都統祿康、裕瑞(即《棗窗閒筆》的著者,此書曾論及《紅樓夢》與曹雪芹之為人)等,皆革去宗室頂戴,即日發往東北,永不敘用,福慶、德麟、拴住等皆或革職、或罰俸,其餘參領、副參領等亦皆拿交刑部治罪;又命&ot;直隸屯居漢軍旗人聽州縣管轄,同民人編入保甲&ot;--這就是乾脆劃出旗外,不再當自己的爪牙看待了。同時,豫親王裕豐,因其屬下桑堡村居住的&ot;包衣閒散陳爽(他是此案內一重要人物)等黨惡多人,率先肆逆,於九月十五日在紫禁城內滋事&ot;,裕豐因此罰俸十年,並通諭&ot;各王及貝勒、貝子、公等,嗣後各將所屬包衣佐領人等留心稽查,……斷不可姑容隱匿!&ot;(裕豐後來又因其包衣祝海慶與教犯祝現為同族,隱匿不報,革去王爵,令在&ot;府外閒房居住,不準出門&ot;。裕豐就是曾作《棗窗閒筆》傳寫雪芹的裕瑞之兄,是多鐸的六世孫)。所有這些事實,都有力地說明,當時一部分八旗包衣,漢軍兵丁,宮內太監,蘇拉人等,這些統治集團下層人員或奴僕階層(教首林清就是家僮出身),都和人民一起,參加了秘密起義組織,用行動來推翻清室的統治(註:至於統治集團上層人物,也不無分化之例,如上述的豫親王裕豐,即是顯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