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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主旨是為了說明我上面提出的那一觀點:我們如果不從所有各方面的歷史傳統來研究,那我們對曹雪芹和《紅樓夢》恐怕是不能充分了解的,而就我所見,汝昌對於此點獨能深有體察。這是我在序言中想要表述的中心意思。
秋醉高林一洗紅,九招呼徹北南東。
文挑霸氣王風末,詩在千山萬水中。
久駐人間諳鬼態,重回花夢惜天工。
傷幽直似譏時意,細細思量又不同。
這詩自然只是寫我個人久居海外的一些小感觸,但如移作詠曹雪芹,似乎也不是完全不當。汝昌讀了便靜靜地說:你詩作到這樣,我們是可以談的了。於是我們一談就談了整個下午,還談不完。臨別時,天色已黑,照了幾張相片,光線都有點太暗了。過了幾天我就回到了美國,把當時合照的幾張影片寄給他,還在每張上面寫了一首小詩,現在錄在這裡:
燕京與周汝昌學長兄暢論《紅樓夢》,歸來得書,即以所攝影片奉寄,各系小詩 (一)
故國《紅樓》竟日談,忘言真賞樂同參,
前賢血淚千秋業,萬喙終疑失苦甘。
(二)
百丈京塵亂日曛,兩周杯茗細論文。
何時共展初抄卷,更舉千難問雪芹。
(三)
逆旅相看白髮侵,滄桑歷盡始知音;
兒曹若問平生意,讀古時如一讀今。
(四)
光沉影暗慚夸父,一論《紅樓》便不完,
生與俱來非假語,低徊百世益難安。
這些詩寄去後,很快就收到汝昌的回信,裡面附有他答我的七律一首:
得策縱教授學長兄惠寄照片,為京華初會之留念,四幀之側,各系新詩,拜誦興感,因賦長句卻寄 襟期早異少年場,京國相逢認鬢霜。 但使《紅樓》談歷歷,不辭白日去堂堂。 知音曾俟滄桑盡,解味還歸筆墨香。 詩思蒼茫豪氣見,為君擊節自琅琅。
(自註:姜白石詞:東風歷歷紅樓下,誰識三生杜牧之。) 這首詩不但適切地寫出了我們當時談紅的情景,也表現了當代研究紅學者的一些感觸。 現在這空前的國際《紅樓夢》研討會議即將在美國召開,並已邀請汝昌和世界各地其他紅學專家前來出席。恰好他的《曹雪芹小傳》也正要出版了,我且匆匆寫下一首小詩,來表示預祝這兩件盛事,並且用來結束這篇序言:
傳真寫夢發幽微,擲筆堪驚是或非。
百世賞心風雨後,半生磨血薜蘿依。
前村水出喧魚樂,野浦雲留待雁歸。
且與先期會瀛海,論紅同絕幾千韋。
(自註:前村句用楊萬裡《桂源鋪》詩意)
周策縱 1980年1月25日
於陌地生·威斯康辛大學
一 由此說起
我們有句老話:&ot;讀其書,想見其為人。&ot;(註:按此語來源當出《史記·孔子世家·贊》:&ot;餘讀孔氏書,想見其為人。&ot;又同書《屈原賈生列傳·贊》亦云:&ot;餘讀《離騷》、《天問》、《招魂》、《哀郢》,悲其志;適長沙,觀屈原所自沉淵,未嘗不垂涕、想見其為人。&ot;至《孟子·萬章》:&ot;頌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ot;乃為另一義。)這話也有時被誤解誤用為&ot;讀其書,想知其人&ot;的意思。不管怎樣吧,反正可見&ot;書&ot;&ot;人&ot;總是那等緊密相關。《紅樓夢》的讀者,大都因為想見其作者為人而更想知其人;而如果我們真能夠稍知其人--曹雪芹--的話,就一定會反過來有助於我們理解他的這部&ot;隻立千古&ot;(註:&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