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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看,這和朱熹之流是多麼大的不同!這是多麼大膽的&ot;邪謬&ot;之論!--必須想到,清朝是最祟奉朱熹哲學的,時刻以產生&ot;理學名臣&ot;而自豪的,士大夫大都向朱文公叩首禮拜。而曹雪芹的&ot;異端&ot;思想竟是在這群人的當中而出現了!
曹雪芹的思想,落在理學家們眼中,是&ot;異端&ot;,不待言了;其實不必找什麼理學家,就是當時一般士大夫,讀書人,也是不能理解、不能接受他的這種看法的。一個例子就是漢學家周春,他是南方最早的紅學家,第一位寫出紅學專著《閱紅樓夢隨筆》的人(註:周春的紅學觀點是主張曹雪芹此書是以南京靖逆襄壯侯張勇家的事跡為素材的,但他也能看出一些別的問題,例如他說:&ot;此書曹雪芹所作,而開卷似依託寶玉,蓋為點出自己姓名地步也;曹雪芹三字既點之後,便非復寶玉口吻矣。&ot;此點實在很能說明當時讀者的直感,而&ot;石頭&ot;雲者,原為假託,所以根本不在話下。)(他作此書還是乾隆朝),在周春眼裡,曹雪芹的這種提法就無法理解,他說:
全書大旨,及賈氏一門,俱從冷子興口中敘明。而議論寶玉,所擬古人,拉雜不倫,作者因出雨村口中,所以如此耳。 拉雜不倫--這就是當時一般士大夫不能接受、無法理解的證明(註:周春的這個解釋,全不合理,雨村在&ot;議論&ot;上,是有特殊見識的,所以由他來講解&ot;兩賦&ot;之理,怎能又說出他口中便&ot;拉雜不倫&ot;呢?這還是受了&ot;好人&ot;&ot;壞人&ot;的機械看法的影響。)。
曹雪芹還不可能具有我們所理解的&ot;階級&ot;這一概念,可是他思想中,毫無疑問,已經時時在接觸到這個朦朧而具體的問題了。曹雪芹的&ot;兩賦&ot;說,是他最突出的叛逆思想,他對那些不為封建社會所容的&ot;邪僻&ot;性格的人物作了他自己的哲學解釋,景仰那些敢於向封建社會對立、反抗的前輩典型,--不待說,他自己當然就是以&ot;兩賦人物&ot;自居的。曹雪芹的平等觀念,&ot;成敗&ot;議論,是他對封建秩序的勇敢的懷疑和攻擊。
其次,雖然他所舉的例項是自古及今(雪芹時代的&ot;今&ot;)的人物,好像他除了主張&ot;異地則同&ot;之外,同時還含有&ot;異時則同&ot;之義,但是仔細推求他的本意,則實際上是把這一批&ot;正邪兩賦而來&ot;的&ot;一路之人&ot;作為那個時期的具有新興的歷史時代思想因素的一流人物而提出的。他以這一驚人的&ot;邪說&ot;提高到哲學認識的高度而&ot;總領&ot;全書,可見他寓有深刻的意義,這比一向為人常常提到的&ot;男人是泥作的骨肉&ot;&ot;女人是水作的骨肉&ot;那一&ot;理論&ot;實在重大重要得多,所以應當受到研究者的重視。
這樣的人,雖然生活於&ot;太平無為(?)之世&ot;,卻堅決不向&ot;運隆祚永之朝&ot;投靠,甘心離開&ot;光天化日&ot;,埋藏於&ot;深溝大壑&ot;,憑其&ot;搖動感發之意&ot;,來&ot;搏擊掀發&ot;,--發奮寫成一部《紅樓夢》。我們似乎可以說,曹雪芹的整個生活道路,證實了這一點,說明瞭他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和理想而度過了他的艱辛但是光輝的一生。
從這個&ot;理論綱領&ot;來看,我們也可以理解,曹雪芹心目中最為關注的,是&ot;人&ot;(或者說人物)的問題,而人的出現,他所能發生的作用和價值,以及他的命運,則尤其是他關切中的關切點。在曹雪芹看來,天下之人可用&ot;兩賦&ot;法歸納為&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