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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院中的一架葡萄結了果,賽金花和顧媽搬一小炕桌到架下,吃些葡萄乘涼歇息。幾位女教友常會帶一些點心來,拜佛後在這裡喝杯酸梅湯,聽賽金花講她在德國或八國聯軍進北京城 時的故事。賽金花津津有味地講著,幾個女人聽得出神,七嘴八舌地問一些細節,又去參觀賽金花屋裡的那幾件寶貝和她剩下的幾張老照片,不停地發出&ldo;嘖嘖&rdo; 的讚嘆聲。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20世紀20年代快走到了頭, 賽金花已是60歲了。
一日,侯太太帶著女兒來玩。
侯秀貞已長得像大姑娘了,正在讀中學。穿著月白色喇叭袖偏襟上衣,下身是黑色中長裙,梳兩條及肩的辮子,十分清純可愛。她取出一本書給賽金花,問道:&ldo;乾娘,同學們都說這書上寫的是您的故事。我借來瞧了,不大對嘛,挺噁心人的。&rdo;
賽金花取出老花鏡,接過來一看,原來是已經成集的《恨海花》。她嘆了口氣,說:&ldo;這個 呀,我知道。寫書的人我認識,他是……哦,對了,虛構!用些我的事當影兒,再添油加醋地寫 得天花亂墜的。不然怎麼賣錢呢!&rdo;
侯太太說:&ldo;那也不能胡說八道呀!他為什麼這樣和你過不去呢?&rdo;
&ldo;這又是幾十年前的老故事了。那位作家是我最早相好的男朋友的小學友。我把他當小弟弟,他卻少年老成,暗戀於我。後我嫁了洪鈞,他不高興,總想罵我出口氣。在上海我 見過他,當面質問他,他承認是虛構的,卻罵我是漢奸。哎呀,世事炎涼,人心叵測,你看看,他倒越寫越帶勁了,還印了單行本。&rdo;
侯太太說:&ldo;是啊,他靠寫你發了財,可一分錢也不給你。多不公平啊!&rdo;
侯秀貞嘴一撅,說:&ldo;去找他要!&rdo;
賽金花搖搖頭說:&ldo;他在哪兒呀?根本找不到的。算了,我一生問心無愧,他要罵我,佛祖自會懲罰他的。我只想好好修行,早日修成正果,也好到那邊去見洪狀元、魏大人。&rdo;
四十五、蝸居天橋居仁裡(2)
侯太太看著賽金花那平靜的臉孔,頭髮梳到頭頂挽了一個高高的髻,插著一根普通的銅簪子 ,就像一位帶髮修行的女道士,很難再與那張櫃上照片中站在大穿衣鏡前珠光寶氣的嬌媚女倌聯絡在一起,不由得一陣心酸,落下淚來。
正在這時,只聽得顧媽在門外叫著:&ldo;哎呀,快進來,總算是到了。&rdo;
只見顧媽領著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挑著一副行李擔子,滿頭是汗地走了進來。原來這是顧媽的弟弟,名叫蔣乾方。
侯太太見來人了,帶著女兒告辭。
賽金花問顧媽:&ldo;怎麼這麼晚才到?&rdo;
顧媽笑著說:&ldo;走岔路了,在前門下了火車他不肯坐車,挑著行李就往北走,一直走到東四去了。要不是多問了幾個人,怕要走到永定門去了。&rdo;
賽金花知道這位乾方有點呆傻,表面上看也不明顯,但這白走幾十里路足以證明他是有點傻裡傻氣,便笑道:&ldo;快坐下歇歇,喝杯酸梅湯。&rdo;
蔣乾方&ldo;呵呵&rdo;地傻笑著說:&ldo;不累,北京真大!好熱鬧!&rdo;
顧媽忙介紹道:&ldo;乾方啊,這位就是太太,以後要好生伺候,多幹活,聽見沒有?&rdo;
蔣乾方對賽金花鞠了一躬,叫了聲&ldo;太太&rdo;。
賽金花見他表情真切,倒又不像有毛病的樣兒。
乾方被安排到南房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