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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遲緩地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但由於精神仍處於不可置信的狀態中,身體沒能做出一點反應。
小久握著寧作的手臂左彎右繞地擺弄了好一會兒,就是穿不過袖子洞,他有些著急,額頭出了些汗,說:「你、你,快點。你自己,套一下手,好嗎。」說著他鬆開手順著往下,輕輕擦過寧作的側腰,將目標轉向了睡褲。
四捨五入計算的話,小久根本沒碰到寧作,頂多就是從面板上面經過而已,但寧作就像貓被人摸到尾巴根,異常敏感地縮了縮雙肩。原本小久給他擦臉那會兒動作就比較潦草,大部分水都還粘在臉上,基本沒擦乾,現在沒擦乾的水也要燒乾了。
「你,你怎麼,」已經說不清是生氣還是羞恥,寧作應激一般拍掉身側的雙手,上一次有人親手給他換衣服比有人看他洗澡還要遙遠,「你出去!我自己穿。」
他慌亂地套好t恤,又伸手搶過小久手裡的褲子,瞪著對方連連往後退,小腿磕到身後的床框框兩聲響。
小久臉上是一貫的蒙圈,他雖然看出了寧作的害羞,但並不能理解對方害羞的原因。
這是很正常的啊,換衣服什麼的,小時候大家洗澡都還會在一起洗呢。
他不解地看著寧作,自顧自地嘆了口氣,看起來他才是那個沒有什麼辦法的人:「那你,要快點哦。」他指了指客廳的鐘,「遲到,錢沒的。」
「嘖,你不快我怎麼快?你快出去。」寧作揮著手趕人,等臥室門緊緊關上,他才思想混沌地開始換衣服。
出門小久還要伸手過來拉他,他望著天空不動聲色躲開,邁著大步往前走,腳步沉重,踩在鋪滿石沙的地上咯吱咯吱響個不停,又避免不了,寧作聽著頭腦發熱,煩躁不堪。
對小久這類人,他真是捉摸不明白,所有人都是這樣的?
說思維簡單吧,小久不僅有自己的想法,還經常行徑古怪;說另有心思吧,該動腦子的時候又完全是宕機的。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感和分寸感,時有時無,先是偷看他洗澡,又在他身上亂摸,還動手脫上衣服了,成何體統!
寧作在家是真嫌棄寧駒行那跟不上時代發展的老土模樣,兩個耳洞都能氣成那樣。但那句「有其父必有其子」說得實在有理,觀唸的傳承是潛移默化的,他現在就情不自禁地覺得還是保守點好。
任憑寧作步子多大走多快,小久也沒覺得不對,他同時做多能感知到兩種情緒,好比一個圓被平均分成兩部分。
左邊裝著「急」,現在出發,緊趕慢趕到菜市估計也得八點,夏季天亮得早,那時候都日上三竿,他的三十塊和少爺的二十塊,一共五十塊,要沒啦。右邊被「開心」佔著,之前少爺連聽他把話說完的耐心都沒有,現在竟然真聽他的話,不那麼慢吞吞的了。
小久倍感欣慰,腦子裡的天秤左右晃了晃,鐺一下,右邊的小託盤下墜。
他跑著追上寧作,腳上步子要捯得快些才勉強跟對方齊平:「少爺,你中午回來,想吃什麼?」小久揚起下巴笑露八顆牙,「我買,給你做。」
這時候他們倆個子不過差了半個頭,只要寧作偏頭垂眸,視線就對得剛剛好,但他還記著剛才的事,也沒有小久那麼坦然。光是感受到旁邊的熱源,就如一根羽毛激起千層浪,層層往心裡推,又偏偏不能把人澆涼快。
受不了的陌生感覺最終的歸屬都是煩,話也控制不住的難聽。
寧作抬腳踹飛了一顆石頭,身子順勢往旁邊撤了撤,他目視前方,冷冰冰地說:「不用,我不回來。」
「你不吃飯啦?」小久驚訝地看著他,「這怎麼行,這樣,對身體不好。」
關心也聽不順耳,寧作皺眉,一歪頭:「嘖,少他媽管我。你以為你做得多有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