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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該對他們說什麼,我甚至不敢看他們的臉。這都怪我。我確實欠揍。我抬手便摜了自己一巴掌。我還能怎樣呢?只有給自己一巴掌。老餘抬起頭,吃驚地看著我,嘴唇翕動著,但我聽不見他說了些什麼。我耳朵裡全是剛才那一巴掌的聲音,咣咣的,一波一波地放大;接著我又感到嘴角里有熱乎乎的東西往下流,伸手抹一把,才看見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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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我的臉》第五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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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小惠真的走了,離開了南城。她還是恨我,她真不願跟我結婚。可是,天下這麼大,她究竟去了哪兒呢?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那麼走了。我厚著臉皮跑到劇團去,心想她總有平常玩得好一點的同事,或許他們知道。我在辦公室沒看到人,那個辦公室總是空蕩蕩的。我又去練功房和排練場,也沒看到人,只看到了幾隻快活的麻雀。我便跑到宿舍樓一家一家地敲門,問知不知道餘小惠去了哪兒?人家一臉愕然地反問我,她去了哪兒?
最後我還是在陸東平那裡得了一點訊息。其實我懷疑過這個矮個子武生,但我又覺得他沒有理由要害我,他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幹呢?
陸東平就住在餘小惠隔壁,正在睡覺,他近來總是一副缺覺的樣子,把嘴張得很大,蔫蔫地打著呵欠,啞著喉嚨說:&ldo;你去找團長吧,聽說他那兒有她的一張紙條。&rdo;我又說團長呢?剛才我敲門他家裡沒人。陸東平說:&ldo;這時候你還能在家裡找到他?到他老婆店裡去找吧。&rdo;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團長,團長正在搬一隻紙箱子,紙箱子裡全是電器開關。他滿臉油汗,在口袋裡左掏右掏,掏出了那張紙條,&ldo;這張條子她還是託別人轉給我的,我哪裡知道?&rdo;他後面小店裡的一個女人在叫他。他笑笑說:&ldo;沒辦法,要過日子。&rdo;他彎腰抱起紙箱子,像一隻磨盤似地磨進店裡去了。我站在那兒看紙條。在這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餘小惠鬼畫桃符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走了,算長假還是自動辭職,隨便。
團長忙完了又跑出來。我把紙條還給他。他把紙條夾進一個捲了邊的小電話本里,很小心翼翼的樣子,使人覺得這張紙條非同一般。
後來我在廣場紀念碑下呆呆地坐著。南城的廣場總是熱鬧的地方。四周全是車。幾個女人和孩子在那兒餵鴿子。空氣很骯髒,灰塵厚厚地粘在鼻毛上,弄得像馬鼻子似的老是嗤嗤作響。雖然已近黃昏,陽光仍很囂張。這是一個陽光囂張的季節。我看著它漸次變紅變淡,成為一抹虛縹而輕俏的水紅,最後完全消失。我又看著所有的燈亮起來,看著南城變得璀粲和透明。
廣場上的人來了又走了,走了又來了,到最後都走了。沒有了人的廣場一下子變得黯淡起來,像蒙了一層鉛黑色的透明的霧。一個賣茶葉蛋的婦女推著小鐵架子車從旁邊走過,到我時身邊停了一下,說她還剩幾個蛋,問我要不要?我搖搖頭說,不餓。她說都到下半夜啦,還不餓嗎?我說不餓就是不餓!廣場似乎還在黯淡下去。賣茶葉蛋的婦女悻悻地走了,小鐵架子車吭啷吭啷地響著,人走得不見了,吭啷聲還依然響亮,彷彿是整個南城在靜夜裡發出的聲音。
我在越來越遠的吭啷聲中站起來,麻著兩條腿往回走。
回家後便彎腰從床底下去抽那幅畫。把畫從聯防辦拿回來以後,我還是將它塞在了床底下。我抽出了一半便發愣,想想又把它塞了回去,並且將那幾個剛買的盆子也踢進了床底下。盆子發出的聲音比小鐵架子車的吭啷聲還響亮還空曠。
因為我一天到晚老是恍恍惚惚,老胡便說我的魂魄丟了。他說:&ldo;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