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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年輕女人一直彼此靠得很緊,順利地沿著碼頭往前走。喬本來沒看到她,直到另一個同樣發色的女郎停下來調整鞋跟,艾瑪的臉才在人群中露了出來。
喬原先站在吉列公司的裝卸碼頭附近,這會兒他離開那裡跟上去,走在那群女人後頭約十五碼之處。他告訴自己她是亞伯&iddot;懷特的女人。告訴自己馬上停止這種瘋狂的舉動。他非但不該跟著亞伯&iddot;懷特的女人沿著南波士頓的碼頭走,甚至在不曉得會不會被指認他搶了那個賭場之前,他都不該待在麻州的。提姆&iddot;席奇南下去談一筆蘭姆酒的生意了,喬暫時沒法問他為什麼他們會撞上那場撲克牌局。巴託羅兄弟目前都不敢拋頭露面,想等搞清楚怎麼回事再說。而三個人裡頭應該是最聰明的喬卻跑來這裡,追逐艾瑪&iddot;顧爾德的蹤跡,就像一隻餓狗追著肉香似的。
離開吧。離開吧。離開吧。
喬知道那個聲音是對的。那個聲音代表理性。如果不是理性,那就是他的守護天使。
問題是,他今天對守護天使沒興趣,而是對她有興趣。
那群女人走出碼頭區,在百老匯車站解散了。大部分人都走向電車那一側的一張長椅,艾瑪則下樓去地鐵站。喬讓她先走幾步,這才跟著進入地鐵站,走了一段樓梯,上了一班往北的列車。車上又擠又熱,但他雙眼始終不曾離開她,還好,因為才坐一站,到了南站,她就下車了。
南站是個轉乘站,有三條地鐵線、兩條高架鐵路線、一條路面電車線,兩條巴士線,以及一條通勤鐵路線在此交會。一步出車廂來到月臺,他就像一顆開球中的撞球,撞一下,旋轉,又撞一下。他看不到她了。他是家中三兄弟裡面最矮的,一個哥哥很高,另一個哥哥是高得異常。感謝老天,他也不算矮,只是中等而已。他踮起腳尖走路,設法穿過擁擠的人群,因而走得更慢,但總算在通往大西洋大道高架鐵路線的轉接隧道里,看到她那頭硬奶油糖果色的頭髮在人群裡浮沉。
列車進站時,他剛好來到月臺。他們進了同一節車廂,她隔著兩道車門站在比較前面。車子離站時,整個城市在他面前展開。暮色剛剛降臨,所有的藍色和棕色和磚紅色都變得更深了。辦公大樓的窗子轉為黃色。各街區的街燈紛紛成片亮起。天際線邊緣的港口一片血紅。艾瑪倚著一扇窗,喬看著她身後窗外那片廣闊的城市。她茫然看著擁擠的車廂,雙眼沒特別盯著哪裡,眼神依然很提防。那對灰眼珠顏色好淡,甚至比她的面板還白,就像冰琴酒的那種蒼白。她的下巴和鼻子都有點尖,上頭散佈著點點雀斑。她身上沒有絲毫歡迎他人接近的意味,彷彿把自己鎖在那張冰泠而美麗的臉龐後面。
這位大爺,今天早上要喝什麼配搶劫啊?
儘量不要留下疤痕就行了。
騙子通常都這麼說的。
他們經過巴特利街車站,列車轟隆隆行駛在北端區,喬往下看著這片充滿義大利風情的區域‐‐義大利人、義大利方言、義大利習俗與食物‐‐不禁想到他的大哥丹尼。丹尼雖然是愛爾蘭裔的警察,卻熱愛這片義大利區,因而在這裡居住、工作。丹尼是大塊頭,幾乎是喬這輩子所見過最高的人。他是個厲害的拳擊手,很少有什麼令他畏懼的。他是警察工會的幹部和副會長,在一九一九年九月,他跟所有決定參加罷工的波士頓警察一樣難逃一劫‐‐失去了工作,沒有任何復職的希望,還被全東岸各地的警察單位全面封殺。這擊垮了他。或者據說是這樣的。他最後在奧克拉荷馬州土耳沙市的一個黑人區落腳,五年前那裡被一場暴動焚毀。此後,喬的家人就完全失去丹尼的音訊,有關他和他妻子諾拉的下落,只聽到過一些謠言‐&d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