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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聽到後面有聲音,原來是裴青走了下來。他提著一個帆布包,好像是他找出來要丟的東西,之後,他反手關上投彈艙的門,走了過來,突然點起了一根煙。我看他的表情有點奇怪,問他幹嗎?他朝我笑笑:「和你說點事情。」我看他的樣子,更加奇怪,這小子幹嗎,難道又有什麼企圖?「我聽說過你的背景,你也算是個黑五類。你也知道你老爹要花多大力氣,才能脫掉這層皮。」他道,「我從小沒有父母,在養父母身邊長大,他們沒有虐待我,也沒有真正關心過我,院裡的人都對我的母親避諱不提,連她的名字都不說。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懂事以後,我才發現這個世界很不公平,自己比別人低了一等,而那些都是我的母親帶給我的。」那是這個時代的固有特徵,我心裡明白。但他忽然和我說這個幹什麼?「我一直都不知道這一切是為什麼,後來才知道,原來我是日本人的孩子。」他道,「你知道一個一直接受抗日教育的孩子,知道自己是日本人後是什麼感受嗎?」1945年日本軍隊從中國撤離後,留下了很多遺孤,這些大部分都是戰時日本僑商的孩子。我沒有回答裴青,只是突然有些同情他。「如果我是日本人的孩子,為什麼要把我留在中國?如果我是中國人養大的,為什麼要給我一個日本人的血統?」裴青冷冷地道,這些話一定在他心裡說過很多遍。他不是憤怒地說出來,而是把他心中淬鍊過的東西慢慢地拿出來。「成年以後,我開始尋找我父母的下落,我需要一個答案,要麼告訴我他們死了,要麼讓我找到他們。我查了很多資料,回訪了很多地方,最後在老資料裡找到了我父母的名字。我發現他們是一對日本地質工程師,參加了一個內蒙古考察專案後,失蹤了。我被寄養到了我父母的朋友家,在三歲的時候,他們離開了中國,把我丟在了這裡。因為知道了這個,我才會進入到這個體系裡來。」我看了看投彈艙下的深淵,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你父母難道是——」他笑了笑,側臉看了看窗邊的黑暗,眼中既有茫然,又有一種熱切的希望。我看著他,猛地一個激靈,想起了在膠片裡看到的那個日本軍官身邊的女人。當時就覺得看到的時候很不對勁,難道,她是裴青的——想著,我看見他把帶來的帆布包背到身上,我才意識到,那竟然是降落傘。「我相信,他們最後一定是下去了。」他道。他轉身再次朝向我:「機艙裡有我的揹包,裡頭有我存下來的全國糧票,你交給我的養父母,我下去以後,你幫我爭取一下烈士的待遇,我的弟弟可以靠這個上大學。」「你瘋了,這麼多年了,就算他們真的下去,在下面也肯定死了。」我叫道。「對於我來說,死了還是活著又有什麼關係?」他道。「你的食物太少,下面那麼大,你可能在找到他們之前就死了。」我道。「我有七十個小時。」他道,「你記得那片燈光嗎,我想,應該在那裡。」我無言以對。「我下去之後,別人不知道我出了什麼情況,如果你把我的話說出去,你知道你一定會被審查懷疑,不如你說我中毒瘋了,這樣誰也不受牽連。」我堅決地搖頭朝他走去,忽然他掏出了一把小手槍,在我朝他撲過去時一槍打在了我身上,我一陣劇痛摔倒在地,同時就看他跳出了投彈口。裴青瞬間消失在了黑暗裡,我連他的降落傘打沒開啟都沒看到。我發了一會兒呆,回到上面,把其他人一個個解開,胸口的劇痛讓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王四川趕忙檢查我的傷口,我不敢讓他動,因為這裡的毒氣不知道會不會侵入我的傷口。不過裴青顯然沒有對準我的要害,否則打向我的腦門我必死無疑。但即便如此,這也是我第一次受槍傷,我從沒想過會這麼痛。電影裡那些果然是騙人的。王四川問我事情的經過,我大致說了幾個重點,但沒有把裴青的話說出來,他最後那套說辭我深以為然。在那時候我心中的震驚遠遠大於任何感情,甚至對於他打傷我我也無所謂,我只是想他能落到哪裡去?下面的巨大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