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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浦江吳氏
趙皚心知今夜審訊非同尋常,一直與張知北守候在尚食局廚房外,房內母女的對話大多聽見了,最後聽到蒖蒖放聲痛哭,便疾步入內,檢查了秋娘瞳孔與呼吸,明白無力迴天,即讓張知北請太醫來檢驗,準備收殮。
他默默陪著蒖蒖,待她哭了好一陣,輕聲建議道:「你今日太累了,這裡的事交給我,菊夫人的口供我明日與官家說,你先去歇息吧。」
蒖蒖聞言一怔,旋即止住泣聲,將懷中的秋娘輕輕放下,拭乾淚痕,站起來,道:「我現在去把菊夫人的口供記錄下來。」
趙皚欲再勸她,她一擺手,朝尚食局廳堂走去,留下一句話:「這是我的職責。」
午時,她把此前一日中審查的事件內容及相關口供筆錄呈交給皇帝,並於未時如承諾的那樣,除去冠服,身著素衣,在福寧殿前席藁待罪。
皇帝召她入殿,對她說:「珠鈿雖是由你帶至莊文太子眼前,但你對柳婕妤的陰謀並不知情,即便有過失,但你揭穿柳氏身世真相,阻止她與玉氏的竊國計劃實施,等於摘下了懸於我頭頂的劍,也算功過相抵了。何況,你是張雲嶠的女兒,當年他為國鋤奸,付出了莫大代價,前程、名譽,英年早逝,也與此相關。你母親劉蓂初若非向我透露齊栒陰謀,也不至於如此慘死。無論於情理,於道義,我都不能傷害他們的女兒。所以,那些涉及你的恩怨,都一筆勾銷,你還是能過尋常人平靜的生活。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留在宮裡做女官,只是要正式做司宮令,資歷畢竟太淺了,先從司膳做起吧。」
蒖蒖拜謝官家恩典,但又請求道:「望官家開恩,許我出宮,回到民間生活。」
「你要出宮?」皇帝略一沉吟,再問,「你是不是想與二哥在一起?恕我直言,若你與莊文太子沒有那段情緣,我可以成全你與二哥,追封你父親一個高品官銜,讓二哥娶你為妻。但如今宗室貴戚,無人不知你曾服侍過莊文太子,你與二哥,是再不能做夫妻了。不過,宋桃笙在寧國府襄助魏王之事,我略有耳聞,二哥在外為官,有這樣的賢內助,也堪稱幸事。如果你跟他去明州,你還是信安郡夫人,宋桃笙。」
蒖蒖道:「我想出宮,不是為尋求姻緣,只是覺得相較九重宮闕的輝光,我更期待堤岸上的年年柳色。我喜歡看青苗苒苒,水車碌碌,喜歡看晨曦灑在田畦縱橫的阡陌上,也喜歡看麥浪在夕陽下泛出鎏金的顏色……我生於鄉野,可肆意策馬陌上,迎接撲面而來的草木香,才是我希望擁有的生活。」
「策馬陌上……」皇帝若有所思,漸漸露出一抹微笑,「當年我與雲嶠、林昱也曾一起策馬陌上,在楊柳風中笑語不斷。雲嶠做太醫之前在民間救治過許多農夫,一路上有不少人認出他,紛紛捧出剛收穫的蔬果送給他。我和林昱都感嘆雲嶠懸壺濟世,積下莫大功德,而我們只是書生,百無一用。雲嶠便說:『其實你們也在懸壺濟世,只不過我治病救人,而你們拯救的,是國運。』」
他輕嘆一聲,瞬了瞬目,將遙遠的思緒收回,又看著蒖蒖,道:「我同意你出宮。你隨後會去哪裡?有何打算?」
蒖蒖回答:「我想將父親遺骨與母親合葬,讓他留在臨安。然後,送養母靈柩回浦江,葬在離適珍樓不遠的地方。」
皇帝問:「適珍樓這名字是菊夫人取的?」
蒖蒖稱是。
皇帝默然,須臾道:「食無定味,適口者珍——這是先帝常與身邊人說的道理。」
見蒖蒖無語,皇帝又建議道:「將菊夫人葬在臨安不好麼?她生長在臨安,一起葬在這裡,你日後清明祭掃,也不必兩地奔波。」
「我想她會更希望葬在浦江。」蒖蒖道,「她在那裡度過了一生中最安寧的時光,而且那裡有許多真心愛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