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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影,婁虹影!」
聲音從身後傳來,虹影回身,見倚清麗芬手挽手地往她快步走來。
麗芬還好,倚清踩著細高跟鞋,路走多了,深一腳淺一腳,形象頗為不雅。
「你們怎麼會在那個方向?」
「別提了。」兩人前後腳到她跟前:「機油凍住了,老汪去想辦法,這麼冷的天,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去,我們想著去教會路找差頭,結果,哪裡找得到?」
「唉!真是,腳都痛死了,還走了一腿的髒雪水。」倚清拎起腳來看,不僅鞋子,長旗袍上都沾了泥點。
「還凍死個人。」麗芬說。
「這麼夜了,又下雪,差頭定然是難找的。」虹影說。
唯一的辦法就是等老汪,雪花還在半死不活地飄舞,夜冷蝕骨,捂緊大衣皮草都不管用,三人決定回戲院裡去等。
「說不定還能再見到小嚴。」轉身進門的時候,倚清又提起興致。
「不會。」虹影想了想,還是以實相告:「我剛才出門的時候,遇著他了…」
「啊?你又遇見他了! 哎呀,你運氣怎麼這麼好?」倚清和麗芬同時叫道。
這時,戲院門前的那一段路被車前燈照的雪亮,她們回頭看,一輛黑色的別克車在沿街停了下來。
車窗搖下,倚清瞥見一眼,鞋跟一扭,要不是虹影在她身後扶上一把,真如麗芬所說,要摔個大馬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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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紅影
「嚴,嚴老闆。」倚清叫道。
坐在駕駛座上的正是嚴幼成,他除了帽子,路燈照亮他臉的一側,夜色像是黑色的布,他分明的輪廓是黑布上的一方剪影。
「不是有車接嗎?」他這話虹影聽著,是對她一個人說的。
是這樣的,倚清搶先搭話,她不顧腳脖子崴的疼痛,來到駕駛座旁邊,把老汪去解凍機油說成了車子徹底開不動,她滿懷期待又可憐兮兮地道:「怎麼辦呢?這麼晚了,又下雪,我們三個弱女子,難道凍死街頭不成?」
一時間幾個人都沉默了,雪花在路燈光下飄過,悠悠落在黑色的車蓋上。
「就是、就是不知道,嚴老闆您肯不肯…捎…我們一段…?」倚清手指在車蓋上畫圈,腰肢像隨風楊柳似地扭擺。
「天哪,太尷尬了,她竟然說得出口?」麗芬和虹影並立在幾步之外,麗芬輕聲在虹影耳邊說道,雖然她自己的目光,已越過了倚清,落定在握著方向盤的嚴幼成身上。
「你們如果不介意的話?」幼成沉吟道。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感謝還來不及,嚴老闆您真是好人。」倚清喜出望外,捏起旗袍角,踩著今天飽受蹂躪的細高跟,逕自開啟副駕駛座位的門,安然坐進。
坐穩了揚手招呼:「麗芬、虹影,快來,後面坐。 」
麗芬?紅影?也不知道她叫哪個名字?車前鏡中姍姍而來的女子,幼成默默地打量,高個的在後面,兩條長辮子,藍色大衣裡裹著件暗紅色的斜襟襖,紅影,他猜紅影應該是她,總感覺紅色與她有一定的關係,是了,他記起來,第一次見到她時,她脖子裡圍了條紅圍巾。
「嚴老闆,謝謝你喲,您真是好人,幫了大忙了,這不是…」 倚清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沒什麼,舉手之勞。」
麗芬虹影各自上了車,麗芬先落座,虹影剛坐下,就覺得坐下有異物,從屁股下抽出來,借著路燈光一看,臉紅了半邊。
是嚴幼成的帽子。
挺刮的毛呢帽筒,被她坐成扁扁的一圈。
麗芬噗呲一聲笑出來。
「哎呀,會不會把嚴老闆的帽子坐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