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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前看去,幾個小廝抬著個軟轎進來了,轎上坐著的,正是陳南淮。
陳南淮瞧著頹靡極了,身上穿著輕薄寢衣,但仍能瞧見右邊胸膛包紮得很厚,他腿上蓋著錦被,歪在軟塌上,臉色極難看,半條命似乎都沒了。
袁文清不禁感慨。
聽世清講過,當初盈袖中毒垂危,左良傅後背受了重傷,硬是強撐了兩日兩夜,等盈袖的病有了轉機,才累暈在榻前。
南淮這小子富貴窩裡長大,到底嬌貴些,論頑強,終究比不上左良傅。
雖這般想,袁文清還是守著禮,忙走到陳南淮跟前,也沒敢碰人家,彎下腰,仔細檢視了傷口,嘆了口氣,讓大福子將補血的藥材拿來,道:
「多年未見,表弟越發俊美挺拔了,怎麼就傷成這樣了,這些藥是哥哥的一點心意,你別嫌棄。」
「表哥。」
陳南淮忍住疼,虛弱地笑道:「我聽說你來了,怎麼著都要過來見一面的。」
「你呀。」
袁文清連連搖頭,手輕按在陳南淮肩上,皺眉道:「許多事你從開始就做錯了,有因就有果,表哥只能管盈袖的事,至於那張家太太,表哥只說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肚量放大些,以後的路才好走。」
「是。」
陳南淮艱難地點頭:「昨晚爹爹就將朱氏送回去了,我、我真的不會計較。」
男人忍住疼,緊緊抓住袁文清的手,急切地問:「哥,袖兒知道我重傷麼?她有沒有來看我。」
「咳咳。」
陳硯松重重地咳了兩聲,柔聲哄道:「她真的來過,昨晚你昏迷著,她還在你床邊坐了好久呢,好孩子,聽話啊,快回去歇著。」
「姑父何必哄南淮呢。」
袁文清冷笑了聲,輕撫了下陳南淮的黑髮,轉身,坐到四方扶手椅上,正色道:
「南淮,表哥今日給你說句實話,盈袖根本不知道你重傷,甚至不知道梅大人夫婦昨晚去看過她。」
「你、你們也太霸道了吧。」
陳南淮大怒,掙扎著坐起來,誰知扯動了胸口的傷,疼得冷汗直冒。「左良傅憑什麼把她關在左府,為了拆散我倆,你們也太煞費苦心了吧。」
袁文清沒理會這番指責,掃了眼廳堂裡的眾人,笑道:「原本我想等南淮身子好後,再處理和離的事,也不用等了,就今兒吧。」
說到這兒,袁文清從腰間解下荷包,從裡面掏出個折成小塊的麻黃紙,開啟,讓大福子展示給眾人看,道:「這是我在長安就寫好的和離書,長兄如父,盈袖就沒必要出面了,我能代替她,如今咱們三家人正好都在,坐下來談談,其餘的人沒必要摻和進來,很尋常的和離,上升不了什麼軍政大事的高度。」
「我不同意!」
陳南淮捂著胸口,站了起來,誰知眼前一黑,實在暈得撐不住,又倒在了軟轎上。
男人此時呼吸急促,看向父親,恨道:「爹,您說句話啊。」
進而,陳南淮又看向梅濂,求道:「大哥,我是你親弟弟,你得站在我這頭啊。」
陳硯松淡淡瞅了眼兒子,讓李良玉給茶碗裡添上熱水,他垂眸,看這自己缺了三根指頭的殘手,面色溫和,可眼神逐漸冰冷起來,道:
「和離可以,但有句話我得說明白了,那是我親閨女,必須得養在父親跟前。」
說到這兒,陳硯松看向袁文清,正色道:「你放心,過後我會讓淮兒接手榷場的生意,離開洛陽,他們兩個見不著。」
梅濂冷笑數聲,也不再裝糊塗,道:「昨兒給王爺請安,閒聊的時候說起了這事,王爺說,姑娘是我一手養大的,既然和離,就該跟我走。」
「你想讓我女兒嫁給世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