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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的疼痛。
他想呼喊,卻無法啟唇。他想翻身,卻無力施展。他越想掙扎,便越是錐心苦痛。不能說,不能動,他感覺身體被千萬條鐵鏈束縛,而後跌入了萬丈深淵。
原來,這裡就是地獄,是死後的世界。
七月十四放燈時,姐姐說,奪魄勾魂的使者都是青面獠牙的厲鬼,專抓就像他一樣不聽話的小孩子,他那時只知撇撇嘴擺出一副不屑,卻不曾想,這麼快自己就已咎由自取。
他靜靜地等待著鬼差們的到來,甚至開始在心裡默默盤算見到了閻羅王應當如何答話。
鎮子裡說書的張先生描述閻王爺赤面怒發一臉兇相,那他大概和年畫上那驅魔辟邪的鬍子大叔七成神似。牛頭馬面也許會給自己套上一頂大枷鎖,用鐵鉤穿過自己的琵琶骨,然後押著自己跪在閻羅殿下。
“魂魄何人?”閻王爺興許會問他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也興許直接將他送去灌下一碗孟婆湯。
“江陵。”若是閻王問,他就這樣答。伯伯教導他,男子漢頂天立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何方人士?”
“春風鎮桃花村。”
要照張先生的侃侃而談,此時閻王爺爺便會抽出生死簿一番查閱比對,然後道出他的生卒年月。
“生於庚申年臘月初九,卒於甲子年三月十三。”
他想要掰著手指頭算一算自己活了多大年紀,可是又是一陣劇痛鑽入骨髓,他忘了自己根本一動不能動。
伯伯說,他來到家裡就快四年了,今年生辰要好好過。伯母說,長大了若再尿炕,便要打屁屁。姐姐說,我像你這般大時,已幫孃親洗衣燒水。
伯伯,伯母,他們大概已受完了閻羅殿前的庭審,正三步一回頭地走在自己前面。
“緣何而亡?有否冤屈?”他希望閻王爺最後再問這兩個問題。
他思索了半晌卻答不出,張先生說問題如若答得不好,閻王爺爺發了怒,輪迴下一世可能會被罰做牲畜。他不知如何回答才能趁了閻王心意,他的思緒正慢慢模糊,迷濛中他似乎看到了黃泉路上那一座隱沒在霧靄深處的小橋。
他不願再想下去了,他已感覺不到痛楚,為何過了許久鬼差還沒來勾走他的魂魄?
他覺得自己的靈魂有那麼一瞬猛然出竅,突然從無底的深淵輕輕飄起,他俯視著自己的身子還躺在黑暗中,他不知道自己將要去向何處。
他徹底失去了僅存的意識,他感覺自己如一縷煙塵飄然遊弋在廣袤的暗空。
直到一雙強有力的大手將自己攔腰抱起,而後便是一股暖流源源不斷湧入心頭。
……
四月人間已是芳華盡,山間的春天卻才悄然到來。琉璃谷內春寒料峭,碧空嵌著星光點點,谷內的泥土地上竟也掩映著同繁星交輝的光芒零零,那是遍野發光的春草泛著皎白的明暈,琉璃谷便因這閃耀著微光的琉璃草而得名。其實琉璃草本身並不發光,只是狹長的葉面猶如通透的明鏡反射著日月的璀璨華輝。
“一連七日為他續命,你的內力消耗頗多啊。他真是老二的兒子?”亂彈子鶴髮童顏,身形清槁,正垂目仔細地擦拭著雙手,而後將一根金針在燭火之上反覆灼烤。
董硯棠的印堂隱著一團烏青,他紅著眼眶將江陵僵冷的身軀小心翼翼置在榻上,回眸望向亂彈子,英雄氣短。
“她呢?老大的?”亂彈子揚了揚眉梢,瞥了一眼趴在董硯棠腿上的小女孩,坐在案前將金針浸入了一缸藥劑。
許洹兒正努力瞪著無辜的大眼,淚痕婆娑。
“你們兄弟三人只剩下你沒有子嗣了!”亂彈子冷不丁冒出一句離題千里的慨嘆。
董硯棠啞口無言,他們兄弟三人曾經同時躍馬江湖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