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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說起來,京城這些個皇子裡頭, 盼著要回藩地過自己小日子的,蕭明鈺排第一, 六皇子便能排第二。
九月裡, 涼風習習而過, 吹落一地的黃葉, 六皇子自廊下走過,目光掠過那樹下還未來得及掃走的落葉, 心頭忽而生出幾分無力來:他往日裡常常尋藉口不願入宮, 現今想來他卻是如謝貴妃的風箏,想要拉回來的時候只要輕輕的收一收手裡的線就可以了……
左右的宮人盡皆垂首斂神,秋香色的衣裙過處, 只有極細微的衣聲。在這樣的氛圍裡顯得格外鄭重。
六皇子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必旁人掀簾,自己便伸手掀起那厚布簾子,往裡走去,面上神色不動,口中卻自然而然的叫了一聲:&ldo;母妃……&rdo;
謝貴妃半靠在鋪了一層黛青色薄毯的美人榻上,手上搭著一條櫻紅色的薄被。她黛眉微蹙,面如芙蓉,嘴裡輕輕的嗔怪了一句:&ldo;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的慌慌張張,都不叫個人替你通報一聲。&rdo;紅唇一揚,她溫柔的招了招手,猶如世間那些疼惜愛子的慈母一般慈和可親,&ldo;快些過來坐,叫母妃瞧瞧你,看著倒是瘦了不少……&rdo;
六皇子環視了一週,見周側無人,方才在謝貴妃三步開外的地方站好,行了個禮,遲疑著開口道:&ldo;時候不早,兒臣馬上就要回去,就不坐了……&rdo;他頓了頓,垂目去看謝貴妃,&ldo;母妃,三娘生來體弱,再折騰下去會出事的。便是父皇那裡,恐怕也交代不過去。&rdo;
謝貴妃那春波一般柔軟的眸光在聽到這幅這一瞬變得鋒銳冰冷,她用鋒利的眼刀在六皇子的面上掠過,線條優美的紅唇微揚,極輕極輕的笑出聲來,似乎覺得六皇子的話十分可笑:&ldo;怎麼,你威脅我?&rdo;她語聲柔婉,可那聲調隨即又低了下去,垂頭落淚道,&ldo;是了,你如今大了,自是不把我這個沒用的母妃放在眼裡。&rdo;
六皇子垂下頭,掩飾著面上神色,只是輕聲道:&ldo;兒臣不敢。&rdo;
謝貴妃卻擺了擺手:&ldo;那好,那你就給我坐下,我們也很久沒好好說過話了。&rdo;
六皇子沉默片刻,終於還是抬起步子往謝貴妃處走去。
謝貴妃這才覺得滿意了些,輕輕頷首,慢條斯理的說著話:&ldo;你父皇一貫偏心,這會兒雖是把太子關到東宮自省,但遲早也是要放出來了……&rdo;她眸光流轉,語聲不急不緩,&ldo;所以,我們要再往上面添把火。&rdo;
六皇子聞言幾乎是立時抬眼去看謝貴妃‐‐楚王和吳王遇刺受傷都不能叫皇帝狠下心去,謝貴妃究竟還要做什麼?
謝貴妃卻沒有直接開口,只是輕聲的介面道:&ldo;你父皇讓欽天監算過日子了‐‐魏王和端平郡主的婚期已經定下了,就在明年二月二日龍抬頭的那一天。到時候,你父皇說不得便會把太子放出來。然後,我們再……&rdo;
她語聲愈低,幾乎是微不可聞,但是六皇子的面色卻已經變得難看至極。
太子被關東宮自省的事情,自然是瞞不過其他人的,雖是比謝貴妃晚了許多,可二公主一大早便聽到訊息。她嚇了一跳,本是要入宮求見皇帝,可到了宮門口卻被皇帝身邊的大內侍榮貴給攔了下來:&ldo;殿下請回吧,陛下今日身子不慡,正在裡頭躺著呢,不見外人。&rdo;
二公主一身紅衣顏色鮮艷,更襯得眸光如秋水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