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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綺一身常服,米色的素淨裙裝坐在候機廳裡,自認為還算冷靜,但邱柏繪在一旁,分明看見她的手有些顫抖,鬢邊的銀絲也多了幾縷,沒來得及用她慣用的染髮噴霧遮蓋,赤裸在空氣中。
寶安機場內有很大很明亮的落地窗,日光透過窗戶照射在地上,發出閃爍的光彩。飛機在窗外轟鳴過境,留下交錯筆直的一道道航跡雲。
代綺僵坐許久,捏著登機牌的手指不自覺用力又鬆開,如此反覆,邱柏繪看不下去,問她是否需要喝水,或是去機場貴賓室裡小憩一會兒。
「不用。」代綺說,很糾結地閉了閉眼,又說,「柏繪,你給陳木潮打個電話,就說我想見他一面。」
邱柏繪自然是知道陳木潮何許人也的,她應了一聲,正要翻查手機號,手指往下劃了不到半截距離,卻被代綺叫住。
「算了,」代綺從邱柏繪手裡拿過手機,「還是我自己和他聯絡比較好。」
邱柏繪站著,以一覽無餘的仰視角度,看代綺不大自然,又有些彆扭,但是極盡善意和客氣地,在電話被接通後,對對面說:「你好,我是姜漾的母親,我們見過的。」
「請問我們是否能夠再見一面呢?」
陳木潮面色陰沉,站在高崎機場門口,背靠著門邊的石柱。
恰逢託執行李到達一批,許許多多的人出來,又路過他,再回過頭不算明顯地瞥這個長手長腳,面相英俊凌厲,氣質卻十分低沉的男人。
他這兩天因為姜漾的事,惡習復發,煙抽得很兇,此時手指痙攣,已經有些忍不住,但要見代綺,他還是暫時放棄了這個不健康的念頭。
直到代綺和邱柏繪從出口走出來,他往裡看見,才站直了身體,隔著東南沿海潮濕的,溫和的深秋空氣,與代綺平淡對視。
再見面,陳木潮數次想過這一天。
原以為三年前的那場並不愉快也並不體面的會面就是終點,雖然那些話的殺傷力很大,也讓陳木潮永遠記得她,但姜漾與他糾纏,反覆挑戰陳木潮無法拒絕的底線,並拿到簽有代綺姓名的聘用書的一刻,舊事重現,變成不可吹散的雲煙。
代綺走到陳木潮身前,他便側了側身,從邱柏繪手裡拿過兩個小號的旅行箱。
「很久不見。」代綺先開口說,她這次沒戴墨鏡,於是直接地露出了一個稍顯僵硬的笑。
陳木潮沒強迫自己,做不到和顏悅色,只禮貌又剋制地點了點頭,帶著她們往停靠在路邊的計程車走去。
陳木潮在副駕,代綺和邱柏繪並排坐在後座,她們來得匆忙,心中惦記其他,也無心要求高質量的出行方式。
一開始,車廂內的氣氛十分僵硬,除了陳木潮副駕駛處開的一小道窗縫被風吹進來發出的隆隆聲外,再無別的聲響。
代綺心神不寧,邱柏繪比她差不了多少,倒是陳木潮撐著下巴,眼珠漫無目的地看向窗外,只有眉心連線綿延高挺的眉骨,又蹙成山一樣的弧度。
他並沒有開口說話,並與代綺冰釋前嫌的打算,走神間,他恍惚聽到代綺的聲音從後座傳來。
陳木潮沒有聽清,因為風聲太響,他按上車窗,微微偏頭。
代綺沒叫他名字:「……你已經知道漾漾的事了是嗎?」
範臨親自給他打的電話,儘量委婉地說明瞭情況,幾聲短句,內容卻很明瞭,重的不多加強調,輕的乾脆省略或一語帶過。
「他給你留了話。」範臨送他去拘留所的時候,姜漾拜託他的。
「他說,不用擔心,很快,等他找你。」
看陳木潮給出肯定的答案,代綺一口氣堵在心裡想嘆,臨近喉嚨,卻不知為何變成放鬆的肩膀塌陷。
陳木潮帶著代綺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內,袁蓓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