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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婢把遮住身體的衣服甩到老遠,吃吃笑道:“阿媽,珠兒的身體髒啦,阿媽給珠兒洗個澡吧!”
拓跋儀尖叫:“她真的瘋了!”
拓跋珪看著少女一路傻笑一路走遠,迷惘道:“為什麼我做了人,卻還是不懂?”
拓跋儀覺得今晚的哥哥表現十分奇怪,他想起來一件事,道:“哥,我們沒有衛兵在附近,對嗎?”
“嗯,哥哥嚇人的。”
“可是,大堂兄幾個人那麼兇……”
“不怕,他們都是紙糊的老虎,傷不了人。”
“哥。”
“唔?”
“沒什麼。”拓跋儀抬頭,小小的臉上閃過一絲堅定的神情,笑道:“哥,央你件事。”
拓跋珪也笑:“說來聽聽。”
“前幾日我瞧你拿了副弓箭回來,就是一射出去嗚嗚響的那種,好好玩兒,送給我可好?”
拓跋珪只道他小孩兒心性,道:“那叫鳴鏑,你還小,使不動。”
“不會,比其它箭小多了,你就讓我玩玩嘛!”
拓跋珪見他天真可愛,心想那弓箭本來就是特製給自己耍的,箭頭是個木質的風哨,傷不了人,遂道:“好好好,回頭拿給你便是。”
拓跋儀高興得撲上來:“謝謝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馬場驚魂
王宮的書局光線一向不太好。高高的暗青色書架一排一排立著,間隔不寬,陰沉的影子吞噬了行走於其中的人形,宛如一副怪獸張開的巨盆大口。味道也是沉舊溼窪的,像是積壓了多年的書本遇潮發黴,抑或是灰塵飄落苔草的涼涼略嗆。
“燕先生。”
倚窗而立的老者微微回過頭來:“小王子。”
老者身材瘦高,額上有三道深深的皺紋,頜下蓄著花白長鬚,神態清癯,如高林隱士。
拓跋珪恭恭敬敬地朝他一揖:“先生似有心事?”
燕鳳捻著長鬚,負手道:“今日是一個,呃……舊友的週年。”
拓跋珪默默退到一旁。他有一種感覺,此刻老人需要的,是一個安靜的聽眾。
“關中良相唯王猛,天下蒼生望謝安。這句話,你可聽過?”老人慢慢出聲了。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欞,落在他蒼老的臉上,時間有如靜止。
“世人皆道陳郡謝氏詩酒風流,雅愛清談;寒門王猛捫蝨說天下,權傾北方,只可惜風雲尚未際會,斯人就已仙去了。”
“先生原來與王猛相識。”
“不,我從未與之謀面。”
“那您說的舊友週年——”
“你已經知道我祭的是誰了。”燕鳳淡淡一笑,“中原人有句古話:朋友相交,貴在交心。雖然從來沒有碰過面、說過半句話,不過察其作為,觀其治績,老夫神交已久,不得不佩服。”
“燕先生過謙了。”
“非也。王猛以布衣出身,如無能則不能當上異族宰相;又以秀才身份帶兵,六萬軍隊即平三十萬燕國鐵騎,上下無不鹹服;戰後開荒屯田,用典執法,文治武功,均功成赫赫。悲哉天縱英才,辭世竟如此之匆匆!”
拓跋珪想起自己曾見的一幕幕,道:“遇上苻堅,他是幸運的。”
燕鳳感慨:“為支援王猛而斬殺重臣樊世,又處死太后親弟,且一年之內接連五次擢升,秦王之知人信人,青史難見。”
拓跋珪道:“可是我不喜歡他。”
燕鳳一笑,並沒有追問原因,只道:“不喜歡他亦能看到他的優點,小王子要保持這份心境。”
拓跋珪點點頭,隔一會兒問:“王猛死了,那句話裡的謝安——真是大家所指望的麼?”
“名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