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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吊牌聲清脆,你來我往,那手牌倒也漸漸有了些模樣。
“郡主這般認真,今兒看來是不做‘散財童子’了。”
聞太妃一聲打趣,逗得邊上的宮女內侍們都笑了。
“幾個老太婆,還惦記她小孩兒的?”皇太后亦笑,轉頭與林雲嫣道,“你那些俸祿都收著吧,今兒讓你多贏些。”
林雲嫣嘴甜地應下,叫皇太后越發開懷。
這些,都是玩笑話。
畢竟慈寧宮裡消磨時間的馬吊,來來去去的,就是些小錢,比起她的俸祿,只九牛一毛而已。
本朝的閨中姑娘,沒有幾個能比她家底還豐厚。
而此等富貴,來源於她的母親。
母親是皇太后孃家的侄女,十餘年前,在聖上還是皇子之時,她為救皇孫而蒙難,留下了不過一歲半的女兒。
皇太后傷心不已,聖上亦愧疚感激,在登基之後封林雲嫣為寧安郡主,享公主俸祿。
從前,林雲嫣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缺錢。
直到被滔天的陰謀算計裹挾,她才明白,皇家的東西,能給出來,也能收回去。
她的郡主身份如此,她們林家的爵位亦如此。
所有在冊的金銀寶器、玉石契書,收得乾乾淨淨、連本帶利,留一間能遮風避雨的屋子,已然是皇恩浩蕩了。
她與徐簡兩尊溼漉漉的泥菩薩,連幫扶親人一把的能力都沒有。
想起前世境遇,林雲嫣呼吸一緊,彷彿灼熱的火焰重新席捲而來。
真不是什麼好滋味!
萬幸的是,現在的她,還來得及去做些改變。
正欲伸手摸牌,餘光瞥見那廂簾子起了一個角,林雲嫣看過去,原是小於公公進來了。
三十歲出頭的內侍面容生得十分和善,依著規矩行了禮,這才說事:“娘娘,御書房送了一盆珊瑚來。”
皇太后挑了挑眉。
小於公公拍了拍手。
很快,候在外頭的內侍入內來,將一盆珊瑚捧到了牌桌前。
林雲嫣打量了番。
這珊瑚自然形成,未經雕琢,雖無精緻可言,卻有天然趣味,應當很合皇太后的眼。
“這麼大一株,”皇太后微微頷首,以示滿意,“底下進貢的?”
小於公公答道:“皇上召見輔國公,這珊瑚是國公爺獻的。”
林雲嫣的長睫顫了顫。
永嘉十年,輔國公徐莽病故,十六歲的徐簡承爵。
也是這一年,徐簡在裕門關下對陣西涼敵軍,立下戰功,卻也斷了右腿,別說繼續上陣殺敵了,連日常行走都離不得輪椅。
先前在偏殿那兒,林雲嫣以自己京中模樣揣測過如今年份,約莫是十一、十二年,斷不會再早了,如此說來,現如今的徐簡已然是不良於行。
想到這裡,一股惋惜之意從她心底濃濃湧出。
當真太可惜了。
以徐簡的文武才華,若非負傷難治,定能再立功業。
朝廷缺他那樣的人才,他要是還能領兵、還能上陣,還有貢獻以作籌碼,又豈會在後來的歲月裡被打壓、逼迫到那個田地?
榮寵、爵位、出身,在皇權交疊的傾軋中,那些都是虛的,想要不當棄子,靠得住的僅有“價值”。
作為多年的螞蚱同袍,也不知道能不能助他幾分……
一旁,皇太后笑眯眯看了好一會兒珊瑚,問道:“今兒吹得什麼風?他怎得還獻上寶了呢?”
小於公公面色一凝,稍一猶豫,還是實話實說:“小的聽說,國公爺是為了遞辭書,他不想在兵部任職了。”
聞言,皇太后的眼神暗了暗。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