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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接受記者採訪時這樣說:死是容易的,活下去卻要極大的勇氣。他的意思是他當了右派之後本來是要一死了之的,但他認為那樣做是懦夫,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他鼓起勇氣活了下來。如今在我看來,這話多少有點騙人的味道,死不像他說的那麼容易,我想到死的時候渾身會像過電一樣狠狠地打一個激靈,脊背上冷嗖嗖的。按理說我是個最應該死的人,留在世上丟人現眼,死了還能顧全一點體面,不死還等什麼?
可是我沒有死。我沒經過什麼激烈的思想鬥爭,在生與死的問題上根本不會有什麼思想鬥爭。真想死的人是拖不住的,你一天到晚守著他他也能死掉,如果你不想死,還有什麼思想鬥爭呢?誰會拼命地說服自己一定要把自己弄死呢?當然,我同意我父親的另外半句話,活下去確實需要勇氣。我要活下去就要乞討。我們都見過乞丐,可是有誰知道當一個乞丐需要多大的勇氣嗎?尤其是第一次,那時候你才會真正地想到死,你會罵自己‐‐你為什麼不去死呢?
罵完自己之後,你就是一個乞丐了。萬事開頭難,我總算過了這一關。我已經真正想過死了,就等於死過一回,一個死過一回的人還有什麼需要顧忌的呢?我把我的手伸出去了,手上拿著一隻破搪瓷把缸,守在過街地道的出口處向人乞討。
我的乞討方式是經過學習得來的。在一些過街天橋上和過街地道里,我們都能見到乞丐,他們都髒得要死,都有一隻袋子和一隻碗。袋子一般放在身後,不是破帆布袋就是蛇皮袋;碗是瓷碗或搪瓷把缸,但必須是破的,瓷碗要缺一個角,搪瓷把缸則要掉幾塊瓷。我還沒有袋子,只有一隻搪瓷把缸,我在一個街角里撿到了它。我把它撿起來時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要當乞丐,而是想拿著它向那些擺小吃攤的人討一點湯水喝。可是當我端著這隻把缸去討湯水的時候,那些油膩膩的小攤販卻揮舞著鍋鏟或勺子叫我滾。滾!他們說,哪有這樣的叫花子,一點眼色都沒有,叫人怎麼做生意?要討你坐到路頭上去呀,沒見人家是怎麼討的嗎?一行有一行規矩,連這個都不懂,說你兩句還臉紅,當什麼叫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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